“這兒會成為一個漂亮的堡壘的。”
“我們可以滾石頭——”
“一直滾到那石橋上——”
“我說咱們接著前進吧!”拉爾夫兇狠地叫喊道。“咱們一定要弄明白。現在就走。”
“讓我們待在這兒——”
“回到窩棚去——”
“我累了——”
“不行!”拳頭被拉爾夫捶擊得連指關節的皮都破了。
他似乎並沒有覺得痛。“我是頭頭。咱們一定得搞個水落石出。你們沒看見山嗎?那兒沒有訊號在發出指示。也許有一艘船正從那外面經過。你們全都瘋了嗎?”
男孩子們不完全同意地逐漸平靜了下來,有的還在低聲地抱怨著。傑克領路走下了山岩,跨過了石橋。
第七章大樹和黃昏
在海邊的另一側,是一片亂七八糟的山岩,靠近著山岩有一條野豬出沒的羊腸小道,拉爾夫心滿意足地跟著傑克沿小道前進。
倘若能塞耳不聞大海慢吞吞地吸落聲,又翻騰著席捲重來,倘若能視而不見小道兩旁羊齒叢生的樹叢多麼暗無天日,從來沒有人來到此處,那麼你就有可能不記得野獸,夢想一陣子。驕陽已經擺過了當頭,島上下午的暑氣越來越悶熱。
拉爾夫給前面的傑克遞了個口信,等到再遇著野果的時候,大家就停下來吃一頓。
拉爾夫坐下以後,那天他第一次注意到了暑熱。
他討厭地扯扯灰襯衫,拿不定主意是否該把它洗洗。
即使是對於這個島來說,這會兒的暑熱似乎也是有別於以往的,坐在這樣的暑熱之下,拉爾夫捉摸著如何清洗一番。
拉爾夫希望有一把剪子來剪剪他這頭髮——亂糟糟的長髮被他向後一甩——把這髒透的頭髮剪到半英寸長。他希望洗個澡,擦上肥皂好好地洗一洗。拉爾夫試用舌頭舔舔牙齒,異想著隨手要是有把牙刷也很好。還有他的指甲——手被拉爾夫翻過來仔細檢視。指甲已被咬到最貼肉的地方,儘管他記不起什麼時候又開始了這種惡習,什麼時候又沉溺於這種惡習。
“以後得吮大拇指——”他鬼鬼祟祟地朝四下看了看。明顯的沒人聽見他說話。
獵手們坐著,正狼吞虎嚥地吃著這種來得容易的飯食,他們試圖使自己相信:香蕉,還有另一種淡青灰色的漿果,吃起來真是意猶未盡。拉爾夫想著自己還是很清潔的,用這樣的標準,他們被他一個個瞧個仔細。
獵手們骯髒不堪,不是摔在泥地裡渾身是泥漿的髒樣,也不是被大雨天淋得象個落湯雞似的狼狽相。
在外表他們沒有一個十分明顯地髒,然而——頭髮太長,東纏西繞,在裡面裹著枯枝殘葉。
因為邊吃邊流汗,臉倒還算乾淨,但是從某些特別的角度,就看得出有黑黑的汙垢。衣衫襤褸,就象他自己穿的那件一樣,被汗水弄得十分僵硬,他們穿上衣服,既不是為了裝飾,也不是為了舒適,只是出於習慣而已,孩子們赤裸的身上滿是鹽屑——
拉爾夫發現自己現在對這種狀況已習慣了,毫不介意,心頭微微一沉。
他嘆息著,推開他從上面剝下過野果的那根樹梗。
獵手們有的已經悄悄地跑開到樹林子裡,有的跑到了山岩下面去幹他們的營生了。
他轉身朝大海望去。
在這兒,在海島的另一側,景象截然不同。經受不住冷冰冰的大洋水,海市蜃樓的朦朧魅力不見了,海平面輪廓清晰,藍得刺眼。
拉爾夫緩慢走下山岩。在下面這兒,幾乎跟大海同一個水平面上,可以放眼追隨深海的湧浪兇湧向前。湧浪有好幾英里寬,很容易可以看得出不是碎浪,也不是淺水處隆起的浪脊。
湧浪橫跨整個海島,帶著一種滿不在乎的氣勢,又開始了自己的征程;與其說湧浪滾滾向前,不如說整個大洋在驚心動魄地一起一伏。
這時海潮將要吸落下去,退卻的海水白浪滔滔,形成了無數道大小瀑布,海水越過重重礁石而沉落,海藻緊貼著垂蕩下去,就象閃閃發亮的頭髮:片刻之後,積聚起力量後,海潮又怒吼起來,勢不可擋地湧上礁石尖兒和地層露頭,爬上小巖,以一股拍岸激浪衝上海溝,最後在離拉爾夫一、二碼的地方化為飛沫。
一浪高過一浪,拉爾夫的目光追隨著起伏的波濤,直看到海洋的無邊無際使他的頭腦開始發暈。
然後,幾乎是無邊的海水又慢慢地迫使他集中精力。
大海——就是間隔和障壁。在島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