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雨柔,讓雨柔傷心不已的事情而自責吧。其實,仲玉他是個十分重感情的人,否則,他當年也不會如此欲愛不能,欲罷不能。這些年來,蓉月也多多少少理解了仲玉,他的心其實也很痛苦。朝堂上,也有大臣對仲玉已經心懷不滿,或者由於仲玉的大權在握而心有忌憚,小皇帝現在也長大,逐漸開始想擺脫他的輔佐與攝政,於是便與這些大臣一同削減仲玉的權利,這些蓉月進宮的時候也多多少少聽說了。望著坐在座上深思不語的仲玉,他的白髮這兩年也增添了很多,不再是那個年輕時候風流倜儻,不羈的黎仲玉,反而更加持重,深沉,愈發嚴肅起來。
歲月蹉跎,望著仲玉眼角的細紋,以及滿面的風霜,還有已經斑白的兩鬢,蓉月感慨不已,從他們這對夫妻初識直到現在,已經過了數十載,她與仲玉都已經是年近半百,開始含飴弄孫,並且兩鬢如霜了。回首當年,初次與仲玉相遇的時候,他是那樣的意氣風發,眉目中的風流倜儻,桀驁與玩世不恭,格外讓她心醉,他的身姿是那樣的挺拔,加上他俊秀的面龐,俊逸非凡。他身後所倚的那棵高大挺拔的梧桐樹,秋日裡落葉紛飛,形成了一幅飄逸動人的畫面。年少的蓉月佇立在那裡,望著那個秋風中陽光下格外英姿颯爽的少年,竟駐足良久,知道身邊的宮女們輕聲提醒她,讓她趕緊去太后那裡請安,她才緩緩移開了步子,面頰卻緋紅了。
她是公主,是當時的皇帝的獨生女,皇上和皇后的掌上明珠。當她天真地開口,向父皇撒嬌,說她非黎仲玉不嫁的時候,父皇沉吟片刻,竟答應了她。那時,她是如此心花怒放,笑著,跑著跑進了花園之中,跑到了那棵他曾經倚靠的梧桐樹之前,也靠在上面許久,感受著幸福與歡愉,以及即將為他的妻子的嬌羞。後來,聽說黎仲玉親自去向父皇提親,並且說非她不娶,而且父皇讓仲玉保證,他只能有蓉月一妻,以後不再納妾。蓉月更是感動得熱淚盈眶。只是,當時的她並不知道,他心中有個雨柔,直到新婚的那天,她坐在洞房之中,期待著他的到來,他來了,醉意朦朧,挑開了她的紅蓋頭,並且醉醺醺地微笑著望著她,卻只是喃喃地念著那個名字,雨柔。他微笑著說:“雨柔,是你麼?難道,仲玉終究已經娶你為妻了?”當時,蓉月的微笑與嬌羞漸漸褪去,只是茫然地坐在那裡,待她回味過來,方才知道,他所深深愛著的女子並不是她蓉月。雨柔,原來,他喜歡的人,是這個叫做雨柔的女子?他心中已經有了她,並且對她難以忘懷。
新婚之後,他雖然答應了父皇,並不曾納妾,而且待她也還算不錯,只是他在她面前的那份倜儻與不羈不見了,還有那燦爛的笑容,恐怕,只是為了雨柔而保留吧,雨柔後來嫁給了他的師兄,也是仲玉的師弟,北辰宮宮主姜楓,生下了姜玥,那個黎歌深愛了一生的女子。
想到這裡,蓉月淚水盈眶,仲玉抬頭望見了愁眉不展的蓉月,走上前去,為她拭淚,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蓉月擠出了一絲微笑,道:“沒什麼”
仲玉望著蓉月片刻,蓉月撲哧一笑:“怎麼,妾身已經成為孩子祖母了,哪裡還那麼年輕,能讓黎大人如此地望著妾身?”
仲玉也微微一笑,那一瞬,蓉月彷彿回到了幾十年前邂逅他的那個午後,他那久違了的笑容是如此文質彬彬,卻又帶著一絲不羈。如今,她雖然尋不到他年少時的玩世不恭的笑與表情,而他的面龐上的這個微笑卻是溫柔的,一如當年的感覺,讓蓉月心動。
半晌,他緩緩開口,卻十分真誠:“蓉月,這些年,你受委屈了”
蓉月聽到這裡,淚水止不住,嘩嘩地留下來。她忙轉過身去,不讓仲玉看見她的淚,哽咽著說道:“沒有妾身很滿足”她的心中卻是暖暖的,十分溫馨幸福。
仲玉嘆道:“蓉月,你莫要逞強為夫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自從黎歌已去,只有我們夫婦二人了還好,有他,小元翀,我的好孫孫。”他望著坐在門口看著雨,用小手接著雨滴,咯咯地笑個不停地元翀喃喃道。這麼多年來,他才發現,蓉月是他黎仲玉的依靠。在朝堂,仲玉被排擠,面對小皇帝的不信任時,是蓉月一直安慰著他;黎歌歸去之後,仲玉哀慟不已,臥病在床,卻是同樣也因為黎歌歸去而心痛萬分的蓉月在床榻之前照顧他,那時,望著憔悴的她,他握著蓉月的手,流下淚來;她是從開始就知道他愛著雨柔的,卻依然待他很好,這就是伴了他多年的蓉月,他黎仲玉的妻子,她就這樣一直無悔地陪伴在他身旁,與他風雨共度,而仲玉卻對她一直有些冷淡。他卻只有當黎歌去了,他才知道蓉月的難得,如此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