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院落中望去,只見那一大片桃林,正如在北辰宮她房間內能看到的那樣,彷彿她從未離開北辰宮。來年春天,桃花開時,滿園一定是溫暖的色彩,其葉蓁蓁,生機盎然。那時一整個冬天的積雪都會融化,一池春水中,會有小荷尖尖的晴柔之景,到時候,可以和凌霜一起去賞荷,去踏青;那是多麼幸福之事。
再一看書桌,一方鎮紙下,是他的字,清秀飄逸,又多了幾分有力,十分好看。凌霜上前抽出了上面的白紙,露出了這張寫了字的紙的另一半。這回她看清了,那是她的畫像。畫中的蘅兒,笑意盈盈,站在蘭花花圃邊上,身穿著她最愛的那件青色衣衫。他竟記得她與他第一次在蘭花圃見到對方時穿的那件青色衣衫的款式。原來,那次邂逅也對於他來說,也是難以忘卻的美好回憶啊。再看他題的字,只見是那句: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姜蘅望著凌霜,幸福地笑了。彷彿又想起了什麼,她從懷中拿出了一塊玉佩,對他說道:“說起這塊玉佩,到得提起小時候,和姐姐一起去京城中,姐姐買了一個玉扳指,我買了這塊玉佩。我們相約定,將來嫁人了,就把所買的當做定情物送給自己的相公。”她微微一笑,臉有些因為害羞而微紅,“雖然是當時兒時的言語,但是,我們姐妹倆都把這個看得很重要。凌霜,今日這塊玉佩就贈與你了,見玉佩就如見到了蘅兒一般,這玉佩也是蘅兒的一份情意。”說著,就輕輕把這塊玉佩繫到了他的腰帶上。凌霜擁她入懷,他的懷抱,竟是如此溫暖,彷彿能為她驅走一切嚴寒,讓她永遠擁抱著春暖。她就這樣依偎在他的懷中,只聽他開口,平日裡鎮定與嚴峻中多了許多柔情:“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蘅兒,謝謝你的玉佩,我顧凌霜要一直守護著這個玉佩,就像守護你一樣,守護著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幸福地微笑著,閉上雙眼體會他的話和他的懷抱的溫暖。與子偕老,凌霜,與子偕老
“少主,今天是您和少夫人的大喜的日子,城主已經為二位準備了酒席了,晚上在大廳宴請賓客。”蘅兒抬頭,只見說話的是一個約有十八九歲的丫鬟。她生得很白淨,清秀,個頭不太高,很纖細,柔弱。但此時,那丫鬟望見了蘅兒,卻嘲諷地一笑,其中還有著一絲令蘅兒不解的憤怒。但當這個丫鬟瞪了一眼,又移開目光去看凌霜的時候,她的鄙夷的臉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很甜美的笑容,根本不像是丫鬟見了主子蘅兒打了個寒戰,彷彿她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少夫人
凌霜沒有察覺到什麼,笑著說:“好的,知道了,嫣紅,我們馬上就準備過去,你先退下吧。”這個叫嫣紅的丫鬟行了個禮,冷冷地向蘅兒望了一眼,就退下了。
從小,姜蘅就生活在北辰宮中,北辰宮中的所有人都對她呵護有加,姜楓與姜玥更是對她疼愛無比,蘅兒幾乎沒有受過什麼委屈。她望著那個方才退下的丫鬟,十分難堪,也很委屈。況且她又是十分思念著北辰宮,卻忍住了淚水,擠出了個笑容,對凌霜說道:“凌霜,晚上去,可要穿嫁衣?”凌霜點點頭:“是的,一會兒就在大堂中,拜堂成親。”此時,他察覺到了她的面色不對,關切地問:“怎麼了,不舒服麼?”她忙說:“沒有隻是。來的路上舟車勞頓。”她又想了想,決定問問他那個丫鬟的來歷。“對了,剛剛那個是府內的丫鬟?”凌霜問:“嫣紅?是的,她是府中上一任的管家的遠房親戚。大廳的打掃都是她和其他幾個丫鬟負責的。”蘅兒才放心一些,還好,這個丫鬟不是凌霜的貼身丫鬟,因為,她總覺得,那個女子似乎對凌霜十分有好感
夫妻對拜
紅蓋頭下,那凌霜再熟悉不過的容顏,是他的妻,姜蘅的。此時的她一定是喜悅萬分,又有些緊張與些許對於從少女變為少婦的無可適從吧。他太瞭解她,這個單純如水晶,纖塵不染的女孩子。行禮之後,她被貼身的丫鬟瓊珠扶回房中,等待著他,為她揭開紅色的蓋頭,看到她低眉時的幸福的微笑。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得以從酒席上退席,來到房中。還好,他沒有喝多少,記得來時的路上,蘅兒半開玩笑地告訴他,她不喜他多飲,看來,才剛剛結為絲蘿,他就如此聽她的話。他笑了。有人說,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把所愛之人的話銘記於心吧,哪怕是一件小事。
屋內燭影搖曳,他望著燭光裡的妻子,身穿著鮮豔動人的大紅禮服,坐在床邊,等著他的到來。
蘅兒。他微醺,笑著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