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彼此熟了,李賢便漸漸故態復萌,露出了往日形狀。他伸手在王勃腦袋上輕輕一拍,這才沒好氣地道:“要出風頭也不是趁現在,到時讓那些人嚇一跳不好麼?人人都以為我們靠著請柬才能混進來,必然不會重視我們。臨到要緊關頭再露才,這便叫做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和李賢廝混了幾天,駱賓王的性子也稍稍有些變化,聞言不禁莞爾。見王勃依舊有些氣鼓鼓的,他便笑道:“子安,明允的做法是為你造勢呢。”
王勃雖然自負才學,但和眾人同住三天,覺著駱賓王的詩賦渾然天成,而李賢隨口一首詩似乎都是上上之作,所以,這時見眾人都捧著他能奪得詩王之稱,便頗有些不好意思,更覺得自己剛剛那埋怨實在有些孩子氣。
隨著引路的道姑,李賢等人便來到了一個寬敞的園子。各處的坐具上散坐著十幾個人,雖是深秋,但不少人都搖著摺扇,那上面或是山水或是題字,別顯風雅瀟灑。
見此情景,王勃忽然噗嗤笑了一聲:“我還沒到長安城就聽說過那位沛王殿下的名聲,如今終於見著這摺扇風行的模樣了。只可惜人道是東施效顰,若不是真正豪氣風流之人,用這摺扇反而顯得做作!”
話音剛落,陸為和杜元中兩人便啪地一聲收起了自個手中的那摺扇。王勃這才覺察到失言,趕緊補充了一句:“我不是說陸大哥和杜大哥,只是說那些自命風流的傢伙!”
駱賓王搖頭失笑,而李賢則是不覺苦笑了起來。小傢伙有才是有才,可惜實在不通人情世故,這張嘴太快了!
坐定之後,便有道裝打扮的侍女上來奉茶,而眼尖的李賢一眼便看到了主位那邊的屈突申若和賀蘭煙。不同於其他女冠的深藍色道袍,兩人一著絳紫一著深紅,一則成熟美豔,一則嫵媚嬌俏,在蕭瑟的秋風中別顯生機。彷彿是感應到了他的目光,兩人同時露出了一個笑容,這一笑端的是百媚橫生,引來了座上士子的陣陣驚歎。
略略等了一刻鐘左右,三十餘個座位終於都齊了,便有道姑進來報說外頭的大門已經關上。這時候,一身絳紫道袍的屈突申若方才含笑起立,目光從眾人面上一一掃過,手中摺扇倏地展開,上頭赫然是墨跡淋漓的一篇草書。
“今日至德觀這場詩會能夠引來這麼多才子英傑,實在是榮幸萬分。我煌煌大唐人傑地靈,向來重詩賦才藝,今日這詩會便是以文會友,大家盡興!”
她說著便嫣然一笑,一手敲響了桌上的鳴鐘,頓時四座皆靜。
“今日作為評判出題的,乃是于志寧於大人!想必以於大人之名,不會有人覺著不公平吧?”
眾人大訝之下舉目望去,只見一個白髮老翁施施然在人引導下於上座坐定,頓時呆若木雞。
第二百三十六章 賽詩會上賽詩多
時大唐詩風極盛,只要是讀書人都能來那麼幾首,所賽詩非但沒有任何緊張,反而個個躍躍欲試。及至看到請來做評判的是于志寧,一群士子更是紛紛發出了驚歎,那股勁頭就更足了。他們甚至不無惡意地揣測,倘若外頭那些自矜聲名的人知道此次有于志寧,只怕腸子都要悔青了。
原本以為還要藉助至德觀在京城權貴之中的影響力,方才能夠讓聲名直達天聽,如今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元老重臣于志寧作評判,這足以說明這詩會的官方性質。
所謂詩會,自然不可能像科舉那般來一個命題作文。環視了一圈眾人,于志寧便笑道:“這賽詩大會,我年少的時候曾經和一干友人來過多次,想不到如今古稀之年還能再見證一回。如今雖是蕭瑟秋日,但諸位正當好年華,卻何妨反季而行之,詠一曲春光!”
言罷便有人搬上一架鼓,卻是擺在屈突申若座前。只見這位大姊頭輕挽羅袖拿起鼓槌,笑呵呵地起身站在鼓架前,自己給自己蒙上了眼睛。而在她身邊,一個侍女捧著一個小盞子,上前向眾人展示了一圈。眾人看得清清楚楚,裡頭赫然是一個骰子,不覺都詫異了起來。
今天這是玩的哪一齣?
見人們不解,觀主妙惠便拿著一朵宮制絹花笑道:“屆時鼓停之際,這花到了誰的手中,便請誰擲這骰子,擲出幾個點數,便請做幾首詩,做出便飲一斗。若是做不出來。便自罰三鬥。”
她輕輕一揮手,身後的一個侍女便端上來一個木盤,上頭一字排開三個木鬥。可以想見,若是幾次做不出。那便多半是要醉倒了。
眾人譁然之餘,李賢也驚了個半死。他固然是把如何出題如何考較的事情丟給了屈突申若,但也不曾讓她們這麼胡來。要知道。眼下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