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他……從來都不懂……
當初在天空競技場、被家人告知老哥去追靡稽那頭翹家的死豬,因此不能再留下來照顧我時,我心裡其實是很複雜的,沒有原本該出現的興奮或是竊喜,有著只是莫名的不悅和失落;雖然早就習慣自己獨自入睡了,但我仍常魘醒,在漫漫長夜中,然後無來由的想起自己以前被迫被老哥抱在懷裡睡的時候。
其實我並不討厭老哥相較之下體溫略低的身體,他抱著我的時候雖然帶點強迫,但也有種小心翼翼的沉默溫柔,老哥總緊抱著我的腦袋讓我靠在他懷裡,我耳邊也總響著怦通直跳又如時鐘般規律的心跳,漸漸的從排拒轉為接受,然後,是習慣……我不自覺的開始想念,如中毒般……
我在天空競技場待了多久?半年、一年、還是兩年呢?在老哥走了之後,時間的流逝似乎變得很快又很慢,我有比賽就殺、沒比賽就睡,一切的一切似乎和往常也沒有什麼不同──
不,不同還是有的,我戰鬥後不必再向老哥彙報情況、若是受傷也不必忍受老哥的冰冷怒氣和有時會刻意刺激我傷口的沉默包紮,說輕鬆是輕鬆了……但為什麼我會感到如此空虛呢?
我於是愛上了吃糖,愛上巧克力入口即化偏又流連唇齒的微苦甜香,那種超乎年齡的複雜滋味令我難以忘懷,同時,又不禁想要索取更多,我於是揮霍光了我的獎金。
空蕩蕩的大房間裡被我塞滿了自各地糖果店蒐羅來的各色甜糖,四處胡亂堆積、大大小小的巧克力盒讓房間顯得擁擠,不過是安心的擁擠,緊窒的感覺讓我有回到老媽肚子裡的感覺……
那段時間裡我常躺在凹凹凸凸的巧克力盒上,對盒子裡形形色色的巧克力孤單的時候抓一把、無聊的時候塞一口、寂寞的時候咬一下,想起老哥的時候則塞入口中靜靜的等它融化,因為老哥給我的感覺就像巧克力一樣──
塞入口中是苦的、嚐起來時是甜的;嚐起來時是甜的、細細品嚐時又有種難以分離的酸苦……不過我愛吃巧克力就是因為我愛吃巧克力,絕對不是因為我想老哥,絕對不是!
……
日子一天一天過,不知不覺之間,我已打過了一百九十層,在由無線電和家人彙報後,我自梧桐的口中聽到一個令人驚喜的訊息──老哥早就帶著逃家的那隻死豬回來了,這一陣子都在處理一些私事,等事情處理好了之後就會來接我。
老哥要來接我?什麼時候?我難掩心中的興奮、滿心歡喜的數著日子,但直到登記的最後一天,家裡人都沒有給我通知,我於是帶著惱怒的登上電梯、琢磨著待會登記比賽後要怎麼把對手扁一頓。
被我塞在口袋裡的巧克力有點融化,我捏了捏讓它們維持形狀、漫不經心的走向兩百層登記的入口,原本的怒火在撞見於門口等待我的人之後變成了驚嚇──這還是我那美麗帥氣的老哥嗎?
老哥烏黑亮麗、跟女生有得比的長髮現在似乎有點營養不良而略顯枯黃、原就偏瘦的白皙瓜子臉像是大病過一場般的雙頰下凹還泛點鐵青,他的眼睛本來就大、在兩眼深深的黑眼圈的映襯下,更是大得不象話,老哥的腳步有點虛浮、身上也飄著不大明顯的藥味,他生病了嗎?
“老、老哥!?”
和印象中形象的劇烈反差讓我驚訝的瞪著老哥,而老哥只是點了點頭、不做任何解釋的淡淡點了點頭,“嗯,老爸讓我帶你回去。”
老哥不曾有任何變化的平靜表情讓我對他的傷勢問不出口,我只好繼續將手插在口袋、捏著融化中的巧克力故做不在乎的抱怨:“切──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等我要登記的時候才來……算了!反正這裡的對手都挺無聊的,還不如回家,哥……我們走吧!”
“嗯。”老哥靜靜的點了點頭,涼涼的大手毫不介意我手上巧克力渣的拉住了我,我心裡說不開心是假的,只要沒有遇見某個BT的話……
“好久不見……?親愛的小伊──?好不容易回到天空競技場?,難道不看看你親愛的好朋友嗎??”
……噁心死了!老哥跟他才不是什麼親愛的好朋友呢!我搓去手上的雞皮疙瘩忿忿的瞪了過去。
隨著黏膩聲音出現在逆光通道口的,果然又是那個莫名奇妙的小丑魔術師西索,這個人在老哥走後老跑來問我老哥的去向和歸期,然後又每次在我說不知道或不回答的時候狠狠的扁我一頓,真的是很莫名奇妙的一個人,雖然這傢伙有幫我處理過幾次棘手的糾紛,不過我是絕對、絕對不會感謝他的!這一切一定都是老哥交代他乾的!沒錯!一定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