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小風的胳膊、腿兒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彎出來,子玄子楚都有些擔心。
只是小風現在更加寡言,從前他只是酷酷的不大講話,晚上望天的時候眼睛中也閃爍著幾絲憂鬱,可是這幾天小風除了吃飯鍛鍊就是發呆,每次子玄問起他又都說沒事,不過好在他也沒再提起要去九曲山的事。
這樣又過了七、八天,這天一早,風跟侍候他的小童說:“你去看看你家王爺在幹嗎,忙不忙?如果有空請他過來下。”子玄很快來了,問:“小風,今天覺得怎麼樣?”
風道:“我已經好多了,我想去九曲山,今天就動身。”
“還是再等幾天吧,九曲山的火勢還沒熄,你的身體也還沒?”子玄第十八次用同樣的藉口。
“子玄,”小風打斷他,“我當你是朋友,你知道我是一定要去親眼看看的,我有經驗,我知道山火有多危險,也有完善的裝置保護自己。現在我唯一擔心的就是那個皇帝,所以,請你幫我避開他。”
看著小風的眼睛,子玄知道自己攔不住他了。
大火燒了半個多月終於漸熄,只除了零零落落的殘枝枯木偶爾冒著黑煙,原來鬱鬱蔥蔥的一座青山現在只餘下燒得黑黑的山頭。
李子玄陪著小風,兩人都帶著簡易防毒面具,慢慢來到上次蕭無極將計就計“反圍剿”的那個山谷,笨笨反倒被留在了山腳下。屍橫遍野。
不,確切地說是焦屍遍野。一具具燒得發黑的殘骸遍及山谷,已經完全分辨不出原來的樣貌身分,足足有上百具。
小風的身體開始發抖,他抖得那樣厲害,幾乎站不穩。子玄忙扶住他,道:“先回去吧,等有人打掃過戰場查點清楚雙方的傷亡,我會把結果告訴你,我保證。”
小風推開子玄的手,深深地吸了口氣,閉上眼睛在心中數到十,走到一具屍體前蹲下身,伸手把那顆頭顱扳得面對自己,認真端詳了一陣子,輕輕放開,那顆頭又歪了回去。
小風站起身又來到另一具屍骸前,再次扳過頭顱,這樣走走停停一直衝著山道走了進去。
“小風!”子玄在後面跟著,一面勸道,“那面火勢還沒息,危險!”進了山道,煙霧更濃,屍體卻漸少,小風越走越急,漸漸開始跑。山路崎嶇,盤旋向上,子玄終於跟著小風來到一個山峰,這裡很明顯也是一個戰場,地下又是幾十具屍骸。風仔細檢查著那一具具的屍身,繼續向山裡走,子玄並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問他話也不答,只好默默跟在他的身後,兩人一路走著,直到另一個山谷處,那裡火勢還很旺,再也走不下去了。
“回去吧,小風。”子玄又勸。小風的額頭、兩頰,凡是沒有被面具遮蓋的地方都被燻得滿是菸灰,汗珠兒衝下來衝出幾道褐色的水溝。他把臉在肩頭蹭了蹭,道:“子玄,這次領兵的是誰?”子玄猶豫了一下,答道:“是邵至嶺將軍。”
“邵?”
“是、是子敬的伯父。”
“子敬也參與了?”
“是。”
“我想跟他談談,可以嗎?”小風現在想來覺得奇怪,他在子玄那裡住了半個月,子敬竟沒去看過他。
“他不在,跟著他的伯父去了南疆。”
“南疆?”
“是。皇上憐惜汝南侯姚懷德年老體弱,升他做了公爵,調進京城了。南疆無人鎮守,所以皇上把邵將軍升了職,子敬跟著他伯父上任去了。”
“那邵靖軒呢?他也去了嗎?”
“他沒去,不過你也見不到他。他?”子玄有些吞吞吐吐。
“他怎麼了?”小風有些擔心,他知道邵靖軒的爸爸喜歡邵子敬多過自己的親兒子,靖軒也為此傷心失落,別是這次他爸爸不肯帶他,他一傷心得了重病。
“他進宮陪王伴駕去了。”子玄終於說。這陣子宮闈中的流言不少,大家都說姚家世代鎮守南疆,這次老侯爺回了京明升暗降就是被削了軍權,更有人說邵家這次受到如此重用,其實是邵靖軒代替姚家姐弟得了寵。因為子敬的關係,子玄跟邵靖軒也算是好朋友,這件事他想著就彆扭。
什麼?那個色狼皇上!小風的牙陷進嘴唇,幾乎咬出血,他的手緊握成拳,卻又無力地鬆開。在這個君權大如天的時代,別說一個邵靖軒,這成百上千的人不是他一句話就都犧牲掉了嗎!
他有話想問當時參與這場戰爭的人,可是又不便跟子玄明講,不管怎麼說,朝廷打著剿匪的旗號進行這場殺戮,子玄又是個王爺,有些事還是不要告訴他比較好。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