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年紀約四五歲的模樣,枯黃的頭髮如亂草一樣紮在腦後,一件肥大的衣服罩在身上。
自從進到房間內,眼睛盯在桌子上的吃食挪不動地方了。
秦懷柔見此,連忙將小姑娘領到桌前,拿起一塊乾糧放到小姑娘手中,
“小郎君,使不得啊,”獨臂漢子沒想到秦懷柔會不顧身份,給自己孩子吃食,這是獨臂漢子不敢想的事情。
秦懷柔看向漢子,順手給小女孩弄了一碗水,揮了揮手,並沒有在意。
“怎麼稱呼,”秦懷柔問道。
“秦家軍,甲子營什長李大海參見小郎君,”
說完,獨臂漢子對秦懷柔行了一個軍禮,
“秦家軍?跟著阿耶的軍士?”
“是,莊子上很多的人都是跟著翼國公征戰的人,我的手臂就是在武牢關之戰被劉黑闥的人砍掉的,但他們也沒佔到便宜,我一條手臂換了賊人十個人頭。”
李大海說起自己的過往,顯得格外興奮。
“但我帶的那一隊人就回來三個,”李大海說完有一些黯然。
“多好的人啊,”秦懷柔看到李大海的神情,能想到當時戰爭多麼的慘烈。
“莊子今年的農耕怎麼樣?”問完,拿起一塊乾糧放在嘴裡嚼了起來,
李大海看著秦懷柔和自己的女兒吃著乾糧的樣子,嚥了一口唾沫,
“到現在沒有下雨,無法進行耕種,等小郎君吃完,我帶您到莊子上看一看吧,”
“好,一起吃點,”秦懷柔將一塊乾糧塞到了李大海的手中,
青黃不接的時候,家家有頓稀得就算上不錯的了,一塊乾糧那是李大海不敢想的。
片刻之後,李大海帶著秦懷柔的身影出現在了莊子上,
秦軍和秦方忠實的跟在兩人的屁股後面。
昨日到達秦家莊時,秦懷柔只是覺得這裡殘破,今天一看,遠遠不是破敗不堪能夠形容的,
莊上好一點的人家,有一個茅草屋,差一點的人住的地方簡直不能入目,幾塊木頭支起一個棚子,住著一些老弱。
到處都是一些骯髒碎物,簡直就是一個貧民窟。
“所有的莊園都這樣麼?”秦懷柔看著莊園問向李大海。
“我們莊園還好一點,國公爺體貼我們這些人,租子收的比其他莊子收的少,年頭好就多給一些,不好就不用給或者少給一些,遇到災年,國公府還會派人送來一些糧食用以度日。”
“其他莊園,就沒有這些好命了,”李大海娓娓道來。
“萬惡的封建社會,”秦懷柔聽著李大海的敘述,心裡狠狠的罵了一句。
說著,幾人繼續向前走著,
一個時辰後,幾人來到了一個山丘上,這個山丘視野比較好,將莊園所有的情況均收入到眼底。
秦家的莊園西面緊靠著一座山,北側沿著渭水河,怎麼看都是一片好地,只是春雨遲遲未下,田間無法耕種。
“李大哥,地裡產出多少,”秦懷柔看著東一塊西一塊的地問道。
李大海聽聞此言,愣了一下,秦懷柔的名聲也有所耳聞,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樣一個紈絝子弟能問出這樣的話。
“怎麼,有什麼不能說的麼?”秦懷柔看到李大海發愣,
“沒,沒,回小郎君,好年頭,良田一畝地均產兩擔糧,差田只能產不到一擔糧。
李大海熟練的將產量說出,可見這個漢子對與農事比較熟悉,也是,這個時代的人除了少數人經商之外,基本上都是從事農耕。
“今年春季大旱,很多地方都遭了災,又處在青黃不接的時候,沒辦法活下去的農戶都外出逃難去了。”在秦懷柔消化李大海的資訊時,李大海隨後又說道。
“那邊是渭水河吧,”秦懷柔指著遠方的河流問向李大海,
“是,渭水河,如果不是身體殘疾,豈會讓頡利老兒跑到長安城附近,”看來白馬盟約對大唐子民來說是一個恥辱啊。
“怎麼沒想到灌溉土地呢?”
“灌溉是什麼?”李大海懵住了,對於靠天吃飯的農戶來說,灌溉的詞語很是不理解。
見此,秦懷柔便不再多說,
“秦軍,來時阿耶給我帶多少銀錢?”
“兩百貫錢,”秦軍感覺自家小郎君又要弄么蛾子了。
“來時,夫人說了這是少爺你一年的花銷,小郎君你可仔細點,家裡已經沒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