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鈞用力掙了一下,低聲道:“你……你掐我幹嘛啊?放開!”
程宇用他那一雙鈦合金條子眼;冷冷地掃視邵鈞全身上下:“你拿我東西了。”
邵鈞面不改色心不跳;眼珠一瞪;理直氣壯地反問:“誰拿你東西了?”
“你拿了。”
程宇眼都沒眨一下,面無表情地從邵鈞手指縫裡夾走那隻牛皮紙袋:“我的。”
邵鈞的眼死盯著那口袋,上牙狠命咬下嘴唇,幹較勁,氣得沒轍。
他只瞅見了“羅戰”和“肛腸門診”幾枚龍飛鳳舞的字,都沒來得及細看。他原本想悄悄翻看一遍,然後再給程宇塞回後屁股去,神不知鬼不覺。邵鈞心裡一直膈應羅強羅戰兄弟倆人親密無間的曖昧情誼,時常拿這事兒跟羅強吃個小醋,鬧個脾氣,今天可逮著機會抓到羅戰的把柄隱私,連帶著捉姦成雙,這心裡能不打個小算盤?他能不琢磨著拿個證據,將來在羅小三兒面前拔份,擠兌擠兌對方?!
可是邵鈞面前的程宇,又是什麼人?
程警官在什剎海方圓八公里十六條衚衕掃街值勤、盤查巡邏這麼些年,附近118、124好幾條公交線路都是他的地盤,反扒的經驗技術一流的,上了公交車一雙俊眼微微一掃,就辨認得出哪些是良民,哪些是賊。程宇要是讓人從他屁股兜裡摸出東西還不察覺,肩上的警銜算是白貼了,好歹比邵三公子還高一級呢!
再者說,這牛皮紙口袋裡的病歷、診斷說明書,程宇能好意思讓旁人拿去瞧見嗎?
程宇這薄薄的麵皮子,硬著頭皮扛羅戰來醫院修補菊花已經是他的極限,也是為了羅戰的傷。是他誤會羅戰與人胡搞,把羅戰家暴了,欺負了,還給搞成個重度撕裂。這一口袋的診斷書程宇方才一拿到手,就如捧焦炭,擱哪都不是,簡直想扯得碎碎的再給燒成灰兒,誰也不能瞧見!以後也再不會發生這種事、再不欺負羅戰了……
邵鈞從程宇手心裡狠命掙脫出來,暗暗扭了扭被捏疼的手腕,心裡這叫一個懊喪。咱邵三爺手藝栽了,技不如人,可是面子不能栽,他一歪頭,冷哼道:“對不起啊,我拿錯了。”
程宇抬眉看著他,心裡一個字都不信,板著一張條子臉:“拿錯到別人兜裡?你的兜我的兜?你幹什麼的?哪兒人?”
程宇口氣冰冷,卻極具威懾力,也是平日走街串巷抓現行、審犯人審習慣了,一張嘴跟誰都是這麼幾句話,羅戰一開始也曾經很不習慣程宇的套路,讓小程警官把面子裡子都拆了。
邵鈞本來就理虧,特跌面子,惱怒道:“你什麼意思?你當我賊啊?……你看我像賊嗎?!”
程宇嚴肅地說:“你哪個單位的,是初犯嗎?身份證和工作證拿出來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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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三爺自詡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男女老幼通殺的一張俊臉,在程宇眼裡,就是一個鼻子兩隻眼,而且是一雙很不端莊的小吊眼兒,兩顆眼珠子活蹦亂跳四處瞎尋麼,毛頭小賊基本都具有類似的相貌特徵!
邵鈞被冷麵帥哥逼到牆角,走都走不掉,偷雞不成快把自己蝕進去了,情急之下,嘴角忽然浮出幾分傲慢:“把你的手拿開。我是便衣,沒穿制服,你長得……像嫌疑犯,我剛才執行公務誤會你了。你讓開,別耽誤我辦事兒。”
邵鈞要是不說這個,程宇問兩句也就放他走了,看他是初犯不是慣偷,按治安條例批評教育幾句,原本也沒打算拘留這人。
可是邵鈞這麼說,程宇還能放他走?
這年月在學校、醫院、街道辦等各處事業單位,以當官的或者公安局的名義詐騙錢財的案子,已經發生好幾起了。分局最近剛剛下發檔案,要求嚴查不殆,程宇精明的眼一下子眯起來:“你是便衣?有警官證嗎?掏出來我看看。”
邵鈞急了:“你憑什麼查我?你忒麼誰啊?”
程宇一擺頭:“跟我上派出所走一趟,到派出所你慢慢跟警察交待。”
邵鈞嘴角一聳,當機立斷,快刀亂麻,從衣服內袋掏出他的警官證,“啪”一聲乾脆地亮出來。
程宇眉毛微抬,一眼認出警官證竟然是真傢伙,二級警司,證件上有司法部的鋼印公章,不是假冒的。
邵三爺心裡不爽,對方長得再舒服耐看他也受不了了,今兒真忒麼栽面子!
邵鈞忍無可忍道:“能讓路不擋道嗎,我能走了嗎?”
程宇又上下打量他一番,嘴角卷出淡淡的笑,一張冷臉驀然綻放出驚鴻一瞥的光彩,笑容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