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庫肚雷腸鳴的憤起:“還有完沒完?!”。
邊說邊急手躁臉的把土守形擎的那半截臂骨搶下來,然後把石函往腋下一夾:“走,回村!”。
一路上雖然天很藍、陽很豔、樹上的小鳥脆鳴纏,但梁庫卻恨不得一腳邁到村裡的鍋臺前,在他執著的雙眼中此刻只有一個信念:睡大覺前吃飯飯!
土守形帶著還是一言不發的雷子回土村了,他和朝歌商量好,先把族事安排完了,就馬上回牧家村來。
吃了完了大媽做的四個嗆面饅頭,三碗稀飯,兩盤芥菜疙瘩炒肉沫,外帶一碟荷包蛋,梁庫終於在飽嗝聲聲中,一頭栽倒在炕上昏迷不醒了。
朝歌還是對著石函中的半截臂骨發呆,他一件件的理著自從踏入牧家村來的每件事,他想把它們在腦中穿成一條線,但一時間又好象亂亂的千頭萬緒。忽然一陣睏意襲來,朝歌再也堅持不住,恍惚中覺得自己好象睡著了,又好象腦袋還有一半在清醒著。接著他就看到了一個女人,一個走輕的聽不到聲音的女人,一個面板白的像是一見陽光就會煙飛灰滅的女人。
朝歌真以為自己在做夢了,或是夢中之夢,因為看這女人的時候,給朝歌一種極複雜的感覺,就像是一張老舊發黃照片上的民國婦人,尤其是挽在小臂上的一個精緻小坤包,花紋弱淡素雅中隱約著一種逝去的神秘。
女人在朝歌身邊停了下來,微笑中伸出了細白的手,速度很慢,慢慢的往前探,就在朝歌忽然發現那支慢不經心的細手直直的伸進石函中去的時候,朝歌猛的驚醒!
石函還在,原封不動的還在。只是門開著,也許門一直就沒關。
朝歌轉頭又看了看窗外,院子裡悄無人影,一隻蜻蜓靜靜的立在柵欄的枯枝上。
外表安靜冷俊的朝歌自小就多夢,他甚至常常對某人或某物有一種似曾夢見過的恍惚感,對於夢他已習以為常。
但這次不同了,不是太真實,而是太清晰!尤其是女人小臂挽的那隻精緻小包,上面每條弱淡素雅的花紋,都清晰到一曲一彎。
確切說,這不應該是一個夢,但也似乎不應該不是個夢。
驚醒的朝歌已全無睡意,他把石函向裡推了推,然後走到外屋在大缸裡舀了一瓢水喝下去。涼水一清,把身上的一夜倦乏又去了大半。
朝歌和梁庫住的這個農家小院,是姑表親的一個大媽為要成家的小兒子準備的,收拾的乾乾淨淨,樣樣見新。知道城裡來的跟他們住不慣,所以都搬到老房裡去了,只是每天做好飯時來叫上兩人。
小院不大,房前屋後種滿了紅柿綠椒的農家時菜。一條舊磚甬道,由房過院直鋪到柵欄門。平時朝炊暮煙的一家農舍,現在只剩下了梁庫朝歌兩人,雖少了點融融的鄉火情,卻也多了幾分清淨意。
此時夏陽漸高,朝歌又喝了一口水後,準備回房再仔細看看那石函,總覺得這埋了幾百年的半截白骨,絕不是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就在這時,不知道從哪傳過來的美妙話音讓朝歌止住了步。
“姐,你說這花長的什麼樣?”。
“恩……,比牽牛花小一點,但沒那麼單薄,花瓣是先連後分的,中間的蕊子稀稀疏疏的探出來。即有家花的人情,又有野花的自在,好美!”。
一個甜潤輕婉,一個珠落銀盤,單隻那最後一句的評花妙語,就決不是牧家村人所能有的了。
朝歌尋聲而出,院子的圍牆都是幹樹枝聯成的半人柵欄,朝歌一眼就看到了隔壁三嬸家院子瓜棚下,楚楚俏立著的一對妙齡姐妹花。
瓜棚上幾根窩瓜藤秧葉寬頸曲的糾葛在一起,三四個剛剛成型的毛青小瓜或倚或吊的綴在葉秧之間。一片疏綠中,就屬那幾朵肥而嬌嫩的窩瓜花最顯眼了。看這對姐妹花認真俏起的頭,剛才的絕妙花詞,不會是為了這窩瓜黃花發出的吧。
但讓朝歌更不明白的是,聽兩姐妹的對話分明是看不到而在猜。但從所站的角度看,那朵最近的窩瓜花,絕對是片蕊不遺的出落在兩姐妹的頭上眼前那。正疑惑間,兩姐妹又傳來話聲。
“不對不對!我看的可不是姐說的那個樣子,花中好象還有一朵花。”。
“怎麼可能!奇怪……”。
本來很肯定的姐姐,忽然好象發覺了什麼,又重新認真的俏起了頭。
距離很近,朝歌也頗有趣的仔細看那朵瓜棚黃花,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一隻藍翅蝴蝶,正停在花間。朝歌不禁悅起一絲笑意,可能妹妹說的花就是這隻蝴蝶吧。但又奇怪的在想,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