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包最乖了,不叫哭就不哭,不讓出聲就不出聲。那天,他趴在大哥的背上,大哥被四哥拉著跑,兩人跌跌撞撞的,還要護著背上的小弟弟,在家僕和義助下,躲著,逃著,被抓,又逃。
他們終於知道自己家為什麼被人殺了,因為他們的爹,出身不對。
他們的爹,不是爺爺生的,而是伯伯生的,是伯伯跟小奶奶偷情生的,生出爹後,大伯伯就走了,爺爺死都沒回來。小奶奶不敢告訴別人實情,又怕被人發現,意欲改嫁,但臨走之前悄悄告訴了爹爹,之後,爹爹就被過繼到叔爺爺名下為子,叔爺爺住在鄉下,爹爹也從王都搬到了鄉下。
爹孝順叔爺爺,為叔爺爺教老送終,娶妻生子,養下他們兄弟幾個。雖然爹很會讀書,會做好很聽的詩,有很多人都曾不遠千里來找爹,要薦他做官,爹都說家訓如此,不能出仕。
但大哥說,爹常常在庭中望著王都的方向嘆氣。爹的案頭也擺著如山的書卷。
爹,是想出仕的。
他讀了一輩子的書,攢了滿腹的才華,怎麼會不想一展所長呢?
但是不行啊。
爹不敢。
爹要為了他們考慮,不能叫人壞了他們的名聲。
結果這人要帶大公子回魏,他想找大王當大官,擔心爹壞了他的名聲,就叫人來把爹一家都殺了。
只有他們兄弟三個逃了出來。
他又故意撞上他們,叫他們當大公子的僕人,教導他們,假裝是他們的恩人。
日後,說不定還會說出他們的身世,好叫他們乖乖聽話,一起對付大公子。
這個人,沒有人心。
他把大公子當成奇貨珍物,送給大王,為的就是求一條通天梯。
對他們,也存了利用之心。
他既擔心他們知道身世,又想利用他們去對付大公子。
兄弟兩人靠著鼎坐在地上,抱在一起。
這時,阿情回來了,看到他們就過來,蹲下摸了把包包的頭,對大哥說:“姐姐,我回來了。”
大哥小時候常常生病,家人就起了個“姐姐”的小名,好叫閻王認錯人,不招他的魂。
大哥以前很討厭兄弟們喊他的小名,總覺得丟臉,現在卻不在意了。
他點點頭,小聲問阿情:“那人是來幹什麼的?”阿情說:“她是公主的宮女,就是要去鳳凰臺當皇后的那個公主。聽說,大王要把公主送到魯國去……”他說到這裡,聲音就放輕了。
大哥一聽,果然激動起來,兩人的眼神都發亮了。
大哥小聲問:“真的?”阿情嚥了口口水,點頭:“真的。”
兩人激動的都不敢露出來,也不敢坐在一起多說話被屋裡的曹非發現,他們把包包放到一邊,繼續劈柴、挑水,然後篩米,準備煮飯。
飯煮得很慢,過了很長時間,水面才泛起白煙,要煮到滾才能吃呢。
包包早就餓的蹲在旁邊等著了。
一直煮到黃昏時,飯才煮好。
大哥盛出幾碗來,阿情給端到屋裡去,打斷了屋裡的教課。
阿陀早就把筆放下了,屋裡沒燈沒火炬,白天還好,太陽一下山,屋裡黑得什麼都看不到。他早就看不清自己寫的是什麼了,胡亂劃而已。“先生辛苦一天,肚子該餓了,快用吧。”阿陀道。
曹非道:“大公子當一心向學,不能貪圖享受。”
這個從魯國偷回來的大公子一直都對魏國沒有忠心,對魏王也沒有嚮往和父子之情,對他也絲毫沒有敬畏。
曹非一直很頭疼。這樣下去,魏王是絕不會承認這個大公子是太子的。現在他離不開,不止是阿陀不肯放他走,魏王也不願意放他走。如果不是他找理由躲在阿陀身邊,魏王早就給他授官了。
唉……
既然走不掉,他就必須要把阿陀給糾正過來。阿陀必須清楚,魯國公主教養他,那是有目的,她沒有安好心。所以,她的屬下才會把他教得一心向著魯國,而不愛魏國。
他要想當太子,就必須從心底忘掉魯國,一心一意的愛上魏國才對。
既然他做不到,那就不能抱怨為什麼魏王不承認他是太子。
他希望阿陀能早點認識到他的責任。
可不管他怎麼嚴格管教,阿陀彷彿都沒有放在心上。
曹非又不能打罵他,實在不知還能做什麼。
不過,他認為等阿陀長大後,應該就會明白魯國公主不是真心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