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心底最後的那點緊張不安消失得無影無蹤,心情也平復下去。
他徹底準備好了。
季歸鶴敲了敲門,不一會兒,大門開啟,來開門的是個極為高挑的冰山美人,烏黑的頭髮一絲不苟地挽著,臉色嚴肅,雙眼寒星般,冷冷打量了眼季歸鶴。
要是換上身正裝,簡直隨時可以上談判桌。
“……”
沈棠委屈地想,別人打遊戲都是一路小怪漲經驗升級再上boss,怎麼他這一開門就喜迎boss。
季歸鶴很快反應過來,在大姐面前難得收斂起來,老老實實地叫:“大姐。”
沈棠乖乖地跟著喊:“大姐好。”
大姐的大名與形象有極大的反差,芳名季豆豆,小弟季萌。
姐弟三人只有季歸鶴的名字畫風正常,據季歸鶴說,是因為他在國外出生,免遭了爺爺的毒手。
大姐親自來開門,已經代表了季家對兩人的態度。季豆豆淡淡點點頭,望了沈棠一會兒,眸光柔和了點:“進來吧。”
為了季奶奶的生日,平時忙得四散的一大家子都回了家,沈棠以為一過來就要面對烏壓壓的十來雙眼,隨著季豆豆走進客廳,卻只看到個眉目慈和的老太太。
老太太看著沒季歸鶴說的那麼嚴肅,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被時光洗禮的雙眼清亮柔和,仔細看了看沈棠,微微笑了:“這是小棠吧,看起來比電視和照片上還精神。雖然你可能是第一次見我,不過我不是第一次見到你了。”
沈棠放下禮物,平靜地和老人對視,也露出個笑容:“奶奶好。”
“哲遠在廚房和廚師一起準備晚飯,蘊華在樓上練琴,小萌在寫作業,豆豆又是個話不多的。”老太太招招手讓他坐下來,一點兒目光都沒漏給正牌孫子,“來,陪我說會兒話。”
季歸鶴輕咳一聲:“奶奶。”
老太太視若無睹,拉著沈棠的手看了一會兒,眼裡似有嘆惋。晚年唸佛久了,老太太滿身慈和氣息,拉著沈棠問了幾句話,把手腕上的佛珠撥下來,給沈棠戴上了。
沈棠想拒絕,老太太卻笑了笑:“好孩子,戴著吧,奶奶給你的見面禮。”
季豆豆坐在一邊捧著書看,無人理會季歸鶴,聽到老太太這話,終於找到機會插嘴了:“歲歲,這是奶奶戴了很多年的佛珠,一片心意,收著吧。”
老人家喜歡聽起來沾喜氣的,聽到這個稱呼,也跟著叫起來。過了會兒,樓上傳來腳步聲,練琴結束的季媽媽和小兒子下來了。
季媽媽看到雲養兒子,眼裡壓根沒親生兒子,嫌棄地把季歸鶴趕開:“在這兒杵著幹嘛?去廚房幫你爸。”
季豆豆也冷颼颼地斜了他一眼。
季歸鶴大半年沒回家,心虛得不行,不敢反抗,衝沈棠遞了個無奈的眼神,還是去了廚房。
季萌坐到姐姐身邊,和季豆豆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小年紀就板著張臉,不過還是小孩兒心性,不住地偷偷打量沈棠。
季媽媽雖然也參加過不少演出,但都和沈棠毫無交集,好不容易等到兒子把沈棠拐來了,眸中含著笑,問了幾個問題,都不著痕跡地避開了敏感線。
季豆豆旁聽了會兒,放下手裡的書,冷不丁開口:“哥哥。”
季萌立刻會意,腰板挺得筆直,聲音稚嫩清脆,禮貌地叫:“沈棠哥哥好!”
季豆豆嗯了聲,低下頭繼續看書。
平靜,自然,沒有什麼波瀾,季家人的性格不一,氣氛卻意外的和諧。
沒有怪異的眼神,沒有探究的視線,也沒有刻意的刁難,每個人都在用最自然的態度迎接沈棠,就彷彿,他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只是在外奔波許久,在今天齊聚一堂。
沈棠安靜了片刻,眼眶忽然有些發熱。
季家顯然是娘子軍佔上風, 在廚房忙活的都是男人, 客廳裡倖存的也就沈棠, 還有尚未長大、眨巴著一雙黑珍珠似的眼睛的季小萌。
小屁孩冷著臉,手裡捧著大姐遞來的英文原書,悄咪咪遮著小臉, 一雙眼睛晶晶亮的, 第三次偷看沈棠。
可惜小萌同學年齡還小,氣勢不足,雖然努力假裝和大姐一樣酷,依舊軟萌得過分。那張臉和季歸鶴的極為相似, 沈棠第四次抓到他偷看,和那雙眼對上時, 眸中笑意一閃,忽然就很好奇季歸鶴小時候是什麼樣。
十來歲認識時, 季歸鶴已經是個少年。
沈棠不是貪心的人, 也許是因為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