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梢的人機會,裡面加了點料,他睡得沉,被破門而入叫醒時,還沒反應過來。
江眠的遠端支援皮笑肉不笑,亮出手銬:“又見面了,錢先生。有人舉報你涉嫌非法集資、職務侵佔、敲詐勒索、強姦幼童,證據擺在警局裡,這是逮捕令。”
“跟我們走一趟吧。”
錢志文霍然瞪大了眼,注意到靠在門邊的修長身影,五官驀地扭曲猙獰起來,扭頭去看身邊——電腦和手機還在。
但看沈棠這樣有恃無恐的樣子,裡面的東西……
他心裡一沉。
沈棠靜靜地看著錢志文,這個多年前夜夜纏夢的恐怖身影佝僂著身子,負隅頑抗地掙扎咒罵著。他勾了勾唇角,奇異地發現,自己是真的不怕了。
不是想讓身邊的人不要擔心的逞強。
他真的不一點也不怕了。
背對著光線,他淺色的眸子倒映了一屋的黑暗逼仄,卻出奇的清澈明亮,熠熠生輝,季歸鶴側過頭,握住他的手。
兩手交握,暖意傳遞過來,沈棠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在做一場不會醒來的美夢。
直到身後傳來徐臨詫異的聲音:“歲歲……季歸鶴?”
作者有話要說:徐臨:當場抓獲!
“你們在幹什麼?”
徐臨不可置信地盯著門邊靠得緊密、緊握著手的兩人。
這個姿態親密得過了頭, 越了線, 不該在朋友間存在。
聲音不大, 卻恍若驚天一道霹靂雷,沈棠顫了顫,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夢裡最害怕的場面出現了。
一瞬間, 沈棠腦中閃過無數紛亂的念頭, 他從前總拿季歸鶴和徐臨比,不斷衡量孰輕孰重……可季歸鶴告訴他,感情不是物品,不可以放在天平上稱, 那對誰都不公平。
季歸鶴坦蕩地將他帶到家人面前,他卻隱瞞著徐臨, 這也不公平。
在這段感情裡,季歸鶴的付出遠遠比他多, 維護著他, 體貼縱容著他, 遷就愛護, 耐心溫柔。
他不想讓季歸鶴再受委屈。
紛亂的念頭有了方向,逐漸歸一。沈棠突然就鎮定下來,握緊了季歸鶴想要鬆開的手。
他不需要季歸鶴這個時候的退讓與體貼。
季歸鶴察覺到沈棠的動作,擰眉道:“歲歲, 你可以不……”
沈棠搖搖頭,平靜地轉過身,和季歸鶴一起走到徐臨面前。
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牽著季歸鶴的手,走到親如生父的徐臨面前,直面著他的目光,道:“臨媽,季歸鶴是……我的愛人。”
徐臨的大腦一白。
那點隱約的猜測成了真,他一時竟不知做什麼反應好。
已經凌晨三點,夜深如墨,淅淅瀝瀝的寒雨滲骨,冷風照面。
盛洵穩穩地撐著傘,掃了一眼面前的兩個年輕人,趕在徐臨爆發前,摟住他的肩膀,沉聲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別給人看熱鬧了。”
錢志文被押走後,辦事的警員已經偷偷覷來好幾道目光了。
棚戶區隔音差,要是再招幾個人來看熱鬧,明天的頭版頭條就該是季歸鶴和沈棠公開出櫃了。
徐臨的呼吸顫抖,聽到這句話,理智回籠,目光冷冽下來,剜過沈棠和季歸鶴交握的手:“沈棠,跟我走。”
沈棠不肯放手,有些難過:“臨媽……”
“我說跟我走!”徐臨低吼了一聲,眼眶微紅。
他年輕時走的路太難了,這麼多年來,用冷硬的外殼包裹住自己,心裡頭唯一的那點念想與柔軟,都給了沈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