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自然知道宮中妃子爭寵,都想盡辦法要置對方於死地,自己對青依有心,聰明如令妃可能早已察覺,春恩死得蹊蹺,但也死無對證了。乾隆將令妃降為令嬪,禁足半年。
春去夏至,圓明園中景物依舊,只是身邊再也沒有了那個瘦弱而沉默的身影,耳邊再也沒有了她輕輕的言語聲,回眸時再也望不見那雙沉靜而清澈的眼睛……
“乾隆大帝,所謂明君,不過隆基第二!”
“你會親政64年,但你的兒子個個短命!”
“憑著一把槍,我這樣的弱女子,也能殺死一個壯漢。你有沒有想過?”
她幾次忍受天譴對他吐露天機,這些話語像警鐘一樣時刻在他腦海裡敲響,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他更加忘不了她是一個怎樣奇特的女子,“寧似烈焰遍山焚,不作枯蝶墮風塵。”柔弱的軀體卻包裹著一縷剛毅的靈魂。
從沒有人可以拂逆他的意願,但是她從沒有屈服在他的意願之下。偶爾的順從,只不過是表面的妥協,她內心從沒有放棄過自己的堅持,不肯為妃,不肯侍寢,甚至口頭上也不肯讓半分。
“你見過哪個男人的身體呢?”
“不是見過哪個男人的身體,而是見過一些男人的身體。”
如此離經叛道的話語她卻從容說出。
世間如何還能找到如此的女子?
她又成為一縷幽魂了嗎?此時可有投到一戶好人家?還是還在山間鄉野裡飄蕩?她會回來圓明園尋找他嗎?
作者有話要說:虐一虐大叔,否則怎麼知道珍惜呢?
錦屏
這一年的中元節,法事前所未有的浩大,晚間所有的妃子和宮婢都應旨前去福海放河燈。
望著福海里如漫天繁星的河燈,他想起和她一同度過的那些中元節,她總是緊緊地跟在他身後,明淨的眸子裡如盛載了滿天星輝,帶著淡淡笑意,嘴角微微翹起,淡雅如初放的白蓮。
那時為何沒有想過要牽起她的手,看這世間繁華?如今芳影已渺,想握握她冰涼的指尖也成痴想。
秋風入羅闈,不解相思意。
桌上擺放著一碟色澤誘人的壽桃,但無人問津。
一炷清香青煙嫋嫋,看屋裡人華髮新添,嘆歲月催人老。
“中元夜,帝大醉,三日不朝。”
史官在史稿上留下了這樣的記載,而宮中仍在流傳這樣的說法:皇上對孝賢皇后情深似海,中元節總是法事隆重,每每寫詩悼念。
“深情贏得夢魂牽,依舊橫陳玉枕邊。似矣疑遲非想象,來兮恍惚去遷延。生前歡樂題將遍,別後悽愁話未全。無奈徹人頻唱曉,空餘清淚醒猶漣。。”
這般深情,除了孝賢皇后,還有誰能擔得起呢?
這一年,乾隆依舊奉皇太后舉行了秋獮,宮中妃嬪都沒有帶去,只有皇后隨行。
在熱河停留了月餘便返回京師,途徑“青依”的墳墓,乾隆還去祭祀了一下。只見荒草萋萋,淒涼無比。
乾隆站在墳塋前許久,終於轉身離開。
回到圓明園後的一天,太監富德全和乾隆稟報了一件怪事,說常幫宮女存錢的那個太監這個月去鴻運銀莊存錢,收到了青依存的錢的利息,但數目不對,少了一百兩的利息,而銀莊的答覆是那一百兩已經兌現了,再無利息。
乾隆一聽大怒:“是哪個狗奴才乾的好事?”
他早就下令,青依房間裡的物品一切保持原樣,不得擅動。
福德全看了乾隆一眼,期期艾艾地說:“皇上……那張銀票已經兌現,時間是今年的三月,地點是在濟南城……”
乾隆霎時面色變了。
過了片刻,乾隆吩咐道:“馬上派人去濟南追查此事,速速將結果呈上來。”
五日之後,飛鴿傳書帶來了訊息:兌換銀票的人是客家麵館的韓依依。
乾隆看到這個名字,起初驚得打翻了茶盞,後來卻雷霆大怒,摔碎了桌上緬甸進貢的玉如意。
之後訊息源源不斷地送回來。
“韓依依是客家麵館的老闆韓氏夫婦今年新收的義女,年約二十歲。”
“韓氏夫婦本有一個獨子,在去年死於被流放的途中,年二十三。”
“……”
一日,還送回了一幅畫像:一個清麗少女荊釵布衣,笑意盈盈地端著一碗麵去給顧客。
乾隆拿著那幅畫像,空著的那隻手在桌上緊握成拳,連聲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