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盯著焚香爐的眼睛,他的眼睛雖然空洞無神,但卻黑而澄透,渾然一片的顏色,沒有雜質。看起來他似乎希望我相信他,所以我點點頭,“我明白了,我不會亂動的,你放心。”
但這終究可能是我自作多情,焚香爐面無表情,很快轉過頭去盯著方陣蹙眉沉思。
雖然我知道這時候不該去打攪他,但為了自己的下半輩子,我必須打聽清楚一些事。
於是我試探地道:“我看你好像不喜歡跟他們一起做事,既然這樣,為什麼你們又合作呢?”
焚香爐給了個很充分的理由。他說:“因為張老闆手裡有我要的東西。”
張老闆?我心裡有些納悶,但覺得這說的不是張睿。
“他要你拿這古墓裡的東西跟他換?”
“嗯……”焚香爐輕輕地應聲,我最喜歡聽他這一聲悶悶的應答,這讓我感覺到他有難言之隱,他不想說出來,但也不會偽裝欺騙。
這點多少能夠讓我對他的為人放心,雖不是說那麼容易就推心置腹了,但我又覺得焚香爐身上儘管充滿了謎團,卻不是那種害人之輩。
這對我來說很重要,焚香爐很厲害,我似乎能感覺到他在古墓裡的經驗遠遠高於張睿他們之上。所以只要跟著他,按照他說的做,我活著出去的可能便又增加了幾分,但首先你得確認這個人是不是值得信任,是吧?
出於這樣的考慮,我不得不把情況陣營弄明白。
我道:“有一點我想不通,看起來你完全可以一個人倒鬥,不需要跟別人合夥……呃,我聽說有些土夫子是單幹的,為什麼你一定要帶他們一起進來?”
他把張睿他們隔離在了外面,而卻沒有中止倒鬥,這就說明他可以一個人深入墓穴。至於我本來就是多餘的,什麼忙也幫不上,反而可能幫倒忙。
焚香爐道:“我發過誓,不會帶出鬥中任何一件明器,誓不可破,所以要他們自己來拿。”
“哦……”我點頭,心中靈光一閃,指指自己,“於是你讓我跟著你,是想讓我幫你摸明器帶出去?”
“嗯。”焚香爐這一聲很乾脆。老子哭笑不得。
看來我除了當拖油瓶以外,還是有別的功用的。
我沮喪地嘆了一口氣,側頭一看,不料身邊的焚香爐竟不見了!
再四下一掃,卻見他躬著身,像一隻貓一樣趴在地上,躡手躡腳地往水槽邊去。他伸長了脖子歪著腦袋往水槽裡瞧,那動作就像一隻貓想要調戲水裡的魚。而他當真把一隻手伸進了烏黑的水裡,搗了搗,接著起身用衣服把手擦乾。
???
難道他是在用那些水洗手?
“你在幹什麼?”
焚香爐道:“水裡有東西,一會你離遠點。”
“……”我站得兩腿發酸,一步也不敢動,實在難受。於是急不可耐地問,“怎麼樣?我能動了嗎?”
焚香爐卻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說:“卦象為三。第十八卦,蠱卦,山風蠱,振疲起衰;第二十卦,觀卦,風地觀,觀下瞻上;第二十七卦,頤卦,山雷頤,純正以養。”
“麻煩你說得通俗點……”
他略微皺了下眉頭,終於像是在對我說:“這裡有一個是上上卦,對應太公五行陣……你跟著我走,記好,每一塊磚二十步,到棺床共一千兩百步,不能多也不能少。”
我硬生生地嚥了口氣,看了眼人俑方陣中,地面上的地磚比一般的地磚大許多,一個卦符便是一塊磚,走二十步應該可行。
這是焚香爐又一次說的長句子,我深深感到社會主義青年想要生存下去壓力很大。
“你走慢點,我跟著。”
18 八隻羊脂玉盒
每一方磚二十步,共一千兩百步。
這麼精密得算術問題,這麼細緻的腳下功夫,著實不適合老子。
我心裡默數到三百步,已然滿頭大汗。
焚香爐就在我前面一塊方磚上,先於我十幾來步。他腳下一起一落的十分輕盈,無聲無息,看起來經常做這種細緻的活,老子我說實話很胸悶。
胸悶歸胸悶,男人最擱不下的是面子,但我還是要擱下來問要緊事。我說:“萬一我數到後來,忘了走過幾步怎麼辦?”一千兩百啊,誰試過默數一到一千兩百?
那些人俑面貌都栩栩如生,好像是活俑,一張張猙獰的面孔永恆凝固,目光直盯著我們看。而我們每次跨過地磚時都會與它們親密接觸。
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