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一再修改;你說我該注意到的問題;我也仔細書寫在上面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簽字讓我過關。”厲子茜盯著他的眼睛,有些意氣用事的說,“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故意為難我?”
顧輕舟沉沉凝視著她的眼睛,嘴角微動;牽扯出一絲苦笑;“你就是這麼看我的?對工作不負責任,感情用事;公報私仇,會刻意花費精力針對你一個小姑娘?”
厲子茜語塞;她知道他不是,只是剛剛,話就這麼自然而然的說出口了,她都不知道為什麼。
看樣子,顧輕舟並沒有生氣,只是更加無奈了。
“我給你的標註你是不是沒有看?”
厲子茜眼底劃過一絲茫然,顧輕舟的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果然如此’。
“你太心浮氣躁,只注重結果,不在意過程。但在科學研究裡,實驗中的每一步都非常關鍵。你的報告裡,實驗做的不夠多,推理論證大部分都是想當然,而不是實際操作出來得出的結果。就算我這裡過了,上交到副院那裡,也一樣會打回來。”
看厲子茜的表情,顧輕舟知道,自己必須要讓她心服口服才行。
“這樣吧,我問你幾個問題。”
顧輕舟翻開她的申報資料,厲子茜立刻嚴陣以待。一開始他問題還算溫和,但越到最後,他挑出的問題就越犀利,她也完全變得啞口無言。
他每說一句話,厲子茜就更沉默。在專業領域上,她永遠不及顧輕舟,這一點她再清楚不過。可在她二十多年的生命中,還沒有像今天一樣,會產生如此令人灰心的挫敗感。
顧輕舟如果生氣,或者罵她幾句,她都會好受一些。事實上,他今天格外溫和,擺事實講道理,冷靜到她羞愧難當。
顧輕舟後知後覺的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抬頭,看到她垂頭喪氣的站在對面。雖然,他的確讓她清楚的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和錯誤,但是,看到她如此,他的心裡反而不好過。
他嘆氣,儘量將聲音放得溫柔,“算了,報告先放在我這裡,我幫你修改。”
厲子茜的眼睫顫動,低著頭,就是不肯說話。
顧輕舟有些慌了,“你、你不會哭吧?”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厲子茜是真的有點想哭了。原本自以為理直氣壯的過來找他爭辯,追根究底,問題卻是出在她身上,其實,她連質問他的立場都不存在,真是丟人丟人丟到了姥姥家。
男人都怕女人的眼淚,厲子茜心裡堵著一口氣,不想讓顧輕舟好過,索性,用眼淚淹死他好了。
厲子茜真的說哭就哭,淚珠從眼眶溢位來,比雷陣雨還快。
顧輕舟見她大有嚎啕大哭之勢,頓時手忙腳亂起來,拉開抽屜拿出紙巾盒,誰知忙中出錯,抽紙的時候太著急,連著把紙盒也從抽屜裡帶了出來,最後不堪重力掉在地上。
厲子茜一邊哭著,一邊小心偷窺男人的舉動,看到他彎下腰迅速撿起紙巾盒,差點笑出來。
顧輕舟抽了幾張紙走到她面前,無奈極了,“我也沒說什麼啊,你怎麼說哭就哭,哎,擦擦眼淚行不行?”
厲子茜不理他,就想折磨他,想看他接下來還會怎麼做。於是,哭得更投入。
顧輕舟親眼看著那漂亮的小淚珠啪嗒啪嗒的滑過她的臉,手不禁抬起頭要幫她擦拭,可舉到半空中的時候才意識到這舉動又太親暱了,僵住了。
厲子茜越哭越帶勁,還從沒見過顧輕舟這幅模樣過,在她印象裡,他總是一副成竹在胸、什麼都掌控在手的感覺。如此慌亂,倒還是第一次見。
顧輕舟站在她面前,深呼吸,再深呼吸,終於還是一咬牙,一把將她帶進懷裡。
厲子茜無論如何都沒聊到他會有這舉動,一時間,甚至忘了哭。
顧輕舟的身上有淡淡的化學品味道,混合著香皂的香味,形成了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氣味。男性胸懷結實有力,厲子茜的頭貼在他的胸口,耳邊是清晰而紊亂的心跳聲,也分不清來自於他,亦或是她。
起先,顧輕舟還有些不自然,但後來才漸漸放鬆下來,手輕拍她的背部,像是在安撫孩子。
“我已經儘量溫和了。那次你跟我提完意見,對你們說話都不敢太大聲,尤其對你。可你怎麼還是……”他深深的嘆氣,很無力的樣子,“你的眼淚還真是收放自如,說哭,一秒都不帶耽擱的,馬上就哭給我看。”
聽他一副拿她無可奈何的樣子,厲子茜反而在心裡竊喜,笑容也無聲的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