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凍死!’——我只見過溫柔如水的愛月,從沒想過她也會這樣兇惡地罵人,可是那林雄卻沒生氣,只是笑呵呵地在解釋:‘我在城樓上站得太冷,就想著你也是一個人,所以回來陪你’我當時聽了就想,那林雄倒算是個知冷知熱的多情種子,可是愛月她卻沒說話,冷哼了兩聲爬上床——她的動作可真大,震得床板直落灰,我在床下憋得半死,好想打噴嚏——她平時在我面前,可是個輕手輕腳的妙人兒”
“我又聽見林雄摸索著向她求歡,愛月卻衝他怒道:‘這麼冷的身子,幹嘛貼著我?’,我就想到她平日待我的百依百順,不覺就有些寒心,可那林雄卻還是沒生氣,嘴裡只說:‘我身上是挺涼,確實不該貼著你。’之後又過了很久,那林雄大概是身上暖和了,於是又低著嗓子求愛月,卻還是被她罵了回去。就這樣一直捱到天快亮,就聽她連催帶攆地把林雄趕出了門,始終不曾說過半句軟話,倒是那林雄,臨走時還不忘提醒她天冷,別早起著涼。”李逢春說到此處,臉上不禁浮起一絲譏嘲之色,冷冷笑道,“沒想到那林雄一走,愛月就立刻把我喊上床,替我脫了衣服,用身體貼著我冰涼的身子為我取暖,又摟著我百般溫存,嘴裡還不住數落林雄——那一刻,我發現她的臉變了,變得猙獰醜惡,再也不是我喜歡的愛月”
這一刻李逢春雙目睜得血紅,繃緊的十指颳著枷板,咬牙道:“我第一次看清楚她的面目——她會說謊、會罵人、對愛她的人冷漠心硬、無情無義,這樣的人要我怎麼愛?我沒有理由地和她起了口角,我想離開,她卻不放手,於是我向床頭去拿自己的衣服,不想卻碰著了林雄留下的腰刀,這才一念之間衝動地殺了她。”
羅疏靜靜聽李逢春把話說完,這時才開口道:“你一時意氣用事,替林雄報不平,卻衝動到殺了林氏——是愛情使你一葉障目,認為林氏應當完美無瑕,才會有後來的失望與不平。可是這天下沒有聖人,林氏罪不及死,所以無論何種理由你都不值得原諒。”
“我知道,”李逢春苦笑了一聲,垂頭低語道,“其實我逃回家時就已經後悔了爹總是說我這個人喜歡意氣用事,擔心我會在外面闖禍,過去我一直拿他的話當耳旁風,到如今才知道我是自作孽、不可活”
結束了同李逢春的對話之後,羅疏心情低落地離開牢房,絲毫沒有結案後的輕鬆。繼而一想到晚上還有接風宴,她便更加頭疼地皺起眉頭,為了不使韓慕之和陳梅卿掃興,她只能強打起精神命令自己放鬆。
眼看天色不早,羅疏索性直接往膳館去——那裡是縣衙專為設宴款待上級官員闢出的場館,所以用一間偏廳來給羅疏接風,已經算是天大的優待了。
哪知她一踏進膳館正廳,就看見有兩個人正趴在一張桌上,餓狼一般埋頭狂啃豬蹄。一瞬間羅疏以為是韓慕之和陳梅卿等不及自己先吃上了,定睛再一看,才發現那兩個被餓死鬼附身的人,竟然是已經焚了香沐過浴後、衣冠楚楚的齊夢麟和連書。
都怪自己之前出入牢房沒有留心,結果現在才知道韓慕之已經大發慈悲放了人。想到此羅疏不覺莞爾,這時補足油水的齊夢麟也總算有了抬頭的心情,剛昂起脖子活動活動筋骨,就看見了半帶笑意的羅疏。
真是冤家路窄!一想到自己狼藉的吃相都被這娘娘腔看了去,他頓時大窘,不由丟下手裡啃了一半的蹄髈,伸手抹了一把油嘴發狠道:“看什麼看?就你們這窮鄉僻壤,供應的飯菜也乏善可陳!要不是被你們餓狠了,擱往日這紅燒豬蹄髈,老子看都懶得看一眼!”
他虛張聲勢的狠話還沒說完,這時廳外就飄來韓慕之滿含嘲諷的聲音:“按例招待六品以下官員,一桌膳銀是一錢五分,本官照章辦事,只能委屈齊小衙內了。”
齊夢麟被這話氣得半死,卻不敢再與韓慕之硬碰硬,只能窩著火繼續啃蹄髈。
這時羅疏回過頭,就看見韓慕之與陳梅卿雙雙走進正廳,陳梅卿一見羅疏便眉花眼笑,話裡有話地對她解釋道:“羅賢弟你剛回來,還不知道。咱們的韓大人歷盡千辛萬苦、披沙揀金一般細細排查,直到今天才算撥雲見日、水落石出地查清了真相——你眼前這位齊小衙內乃是如假包換的總督公子,如今暫時移居縣衙西廂的寅賓館,已經是咱們韓大人的座、上、賓了哦!”
他這一番天花亂墜的說辭,聽在近來受盡委屈的齊夢麟耳中,那是相當地受用。於是就見他一顆腦袋隨著陳梅卿的吹捧越昂越高,到最後竟是翹著鼻子無比傲慢地“嗯哼”了一聲,大言不慚道:“你們知道就好,早點將功折罪,我就不在我爹面前告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