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回了城內。
太陽完全沉下了山,滯留的一點點暖橘色的陽光漸漸也被升起的月亮所吞噬。青石街旁的小巷子極為冷清,蘇叔陽牽著少年的手走在狹窄的石板路上,兩人長長的倒影掛在身後。
蘇叔陽此刻只覺得事情變得極為麻煩。傍晚時的盤查顯然是官府收到了什麼通知、針對自己才開始的,而派來的也絕對不止官府的人,只怕有高手暗藏其中,特別是今天下午現身的幾個陌生人。自己的易容技巧肯定瞞不過明眼人,更何況自己身邊還帶著莫名引人注目的少年。
可若是今日不出城,明日自己就真的成了甕中捉鱉的那隻鱉了。蘇叔陽只覺得安陽城像是一個巨大的牢籠,陰沉沉地壓在自己頭上。
突然,一聲輕輕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蘇叔陽猛然轉身,卻見一盞紅燈籠晃晃悠悠地出現在他們走過得巷尾。
朦朧的燈球在空中飄浮著,向著蘇叔陽和少年靠近。少年一臉迷茫,看著那一團暖光上下抖動,顫顫巍巍得煞是可愛,伸手便想去抓。
蘇叔陽拔出長劍,一陣小風穿過巷子,撩起少年臉上的面紗後不曾停留,最後消失於那盞紅燈籠走過的漆黑之中。
“啊呀,若不是因為趙郎中,我說不定就真的錯過你們了呢。”隨著紅色燈籠,青年的身形緩緩地顯現在蘇叔陽眼前,“你們怎麼在這裡?”
蘇叔陽冷冷地打量著青年熟悉的面容,依舊是昨日的眉眼,然而神情和氣質已是天差地別:“是你?”
“你我也是有緣,安陽城中客棧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你偏偏選了我家。”晏小山將燈籠提至面前,“出門辦了件事,倒是你們兩位,不是說要出城麼?”
蘇叔陽的視線落在小山垂在身側的右手:“趙郎中?”
“喏。”一個圓溜溜的東西裹著烏黑散亂的髮絲被丟了出來,發出沉悶的“啪”的聲音,在石板上滾了兩滾,落在少年腳下。
少年剛想蹲下‘身,卻被蘇叔陽一把扯到自己身後。
“別看。”蘇叔陽低著聲音說道。
那是一顆頭顱,剛從它主人的脖頸上砍下,似乎還是溫熱的,只是血已經流盡了。散亂的頭髮黏乎乎地粘在面板上,遮住了主人無法再閉上的雙眼。
是趙郎中。
蘇叔陽閉了閉眼。他不禁又想起前幾天在山谷中死掉的那些黑衣人,濃郁的鮮血和破碎的屍體叫人想要作嘔。“你殺了他?”
“這種人渣,死了也罷。”小山隨意地揮了揮手,“他和桃緣客棧對門的同仁堂勾結了也不是一兩天了,我前些天才查清楚。其實什麼醫術也不通,膽子大著給人開藥,真是。。。。。”
蘇叔陽聞言皺眉,小山歪著頭看他臉色,笑道:“尊夫人喝的藥可沒什麼問題,我可是親自去抓的。”
“你到底是誰?”蘇叔陽“唰”地拔劍。
“桃緣客棧的店小二啊。”小山原本挺直的背又微微佝起來,臉上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既然客官不出城,那不如再去我那客棧坐坐?”
一片烏雲緩緩將天空中的月亮遮住大半,灑在巷子裡的月光漸漸暗淡下去。蘇叔陽看著眼前恭恭敬敬的店小二,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
他不知道眼前的青年是什麼來頭,殺了趙郎中又是什麼目的,是否與今日城門緊急的盤查有關。對方沒有暴露一點點殺意,反而將周身令人警惕的氣息收得乾乾淨淨,彷彿還是前幾日那個猥瑣而低賤的下人。
但是無論他多麼有心遮掩,卻怎麼也掩蓋不了那身血的氣味。
兩個人一時無話,在陰暗的小巷子中僵持不下。小山提著燈籠站在原地,臉上掛著笑,只等蘇叔陽開口。
“好,我與你回去。”又過了半刻,蘇叔陽道:“還是原來那間房。”
“好嘞客官,這邊請。”小山側過身子,“我那間房,可是專空著等您吶。”
蘇叔陽邁出一步,可隨著他這一步而出,卻是瞬間出鞘、寒光肆意的長劍。
27。
晏小山似乎腳下一絆,身子重重往前跌去,蘇叔陽的劍尖只得劃破他後背的衣衫。
他摔在地上,扭頭近乎驚恐地看向蘇叔陽,手中的那盞燈籠“轟”地被翻騰起來的火焰所吞噬,蘇叔陽目光一閃,晏小山已經張口大喊道:“殺人啦!殺人啦!”
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快速從地上爬起來,就這麼消失於蘇叔陽的視線之中。
蘇叔陽盯著他的背影,隨後便發現自己與少年被一群官兵圍困住,裡面甚至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