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六國舊爵分崩,此時不做所為,帶其立足固地,同將六國之地還與六國,將天下分封又有何異?”
確實如此,若是重新讓六國舊爵掌握六國的土地,這和將好不容易打下的天下再送回去又有什麼區別?
群臣之中像是有人被說醒,就連嬴政的眼神也沉了下來。
秦國將天下一統,可不是為了再送回去的。
“廢六國舊爵,該當何策?”嬴政的聲音很平靜,很顯然他已經表明了立場,六國舊爵必定是要廢除的。
這一次連馮去疾都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站在一邊,皺著眉頭。他自然也明白那些舊爵就是跗骨之蛆,但是想要講這些蛆蟲除去,絕非易事。不說其他,如今秦國要治理六國之地就還用的到他們。
群臣之間小聲的議論了起來,這一次大部分人站在廢除六國舊爵的這一邊。
“陛下。”一個聲音響起,朝堂之上的群臣扭頭看出,一個面覆獸甲身著將鎧的人站在那,頓時靜默無聲。
心下一驚,那人平日在朝堂上都不發聲,今日卻突然上稟,卻是有何事?
此人雖官職為郎中令,但是有作為禁軍首領,所行之事可不只是宮殿警衛這般簡單的。
嬴政看到站過來的人,眉目之間微微鬆開了一些:“將軍,有何言?”
顧楠低著頭,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到底有多少的把握可以成功,但是白起託付給她的東西,讓她必須這麼做。
也只有那般之後,世間才會是那老頭所求的模樣。
“陛下可立郡縣於六國,離舊爵而留屬官,六國屬官治各縣各地,受郡員管轄,遣朝中官員管理各郡,便是管轄各地,六國之地可治矣。”
“後廢除舊爵,可遣人煽鼓其中少人行叛,提前駐軍。於行叛之時當即鎮壓,以平叛之名殺之,收田頃而分,以儆效尤。”
“如此,天下受威,舊爵可平。”
朝堂寂靜,馮去疾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站在武將之中的人。
分離屬官,就是暗中架空六國貴族的勢力。
提前駐軍,再慫恿一部分人叛亂,然後立刻平叛,殺雞儆猴,威懾天下。
到了那時六國舊爵就算還想叛亂,已經是手無實權,有心而無力了。自然也就只能上繳田頃,聽而認之。
如此行事,當真是殺伐果決。
此人當真是不負其名。
不過可惜了。一邊想著,馮去疾暗自搖頭,本該是治國之臣,但是終究是軍伍之人,太過狠厲了一些。
雖是這般,但是論及治這六國舊爵,此法倒是真可一用。
群臣悻悻地看著站在那的人,短短兩策,六國之人架空有之,殺退有之。
皆說喪將其人決斷,卻是沒有說錯。
這兩策雖然說著簡單明瞭,但是其中詳略還需要諸多設計,朝會又是議了一個時辰。直到朝會退去,已經接近午間時分。
······
顧楠一個人走在宮中的牆闈之間,郎中令的衙府就在宮中,所以下了朝會她還得去衙府將今日的事務做了。
目光落下腳下的路上,她整了整自己的甲袍,向前走著。
既然是要那太平盛世,她自然不可能讓這秦國二世而亡。
她突然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壓在了自己的身上,肩頭一重,仰起頭去卻又是什麼都沒有。
該是這幾日睡得少了,顧楠沒有多想搖了搖頭,雖然她每日睡覺的時間該是都在六七個時辰以上的。
“噹啷。”
宮牆的轉角處傳來了一聲鐵鎖相撞的聲音,顧楠的腳步慢了下來,疑惑地看向那宮牆之處。
只見一個身著灰黑色長袍的人被兩個士兵壓著走來。
他的手腳之上皆綁縛著鐵鏈,背上卻是揹著一張長琴。看樣子也不過二十餘歲的年紀,長髮垂在臉前,看不清具體的樣貌。
雖然是被綁著,但面容平靜,就好像不是被綁縛著押送,而是在平靜的散步一般。
罪人?
壓來宮中做什麼?
顧楠停下了腳步,看著那人被壓著走來。
兩個士兵看到前路有人,正準備喝開。
但等他們看清了前面那人的模樣的時候,連忙停了下來,拜道:“拜過將軍。”
“嗯,無事。”顧楠看著那中間被押送的人問道:“此人是所犯何罪,為何壓至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