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巨大的冥藍色的天幕沉默的與他對視,天空中有燦爛的星辰與一個明亮的弦月,它們平靜地看向地面,對一切騷動漠不關心。
一個黑乎乎的頭盔的形狀探過來,佔據了他右半個視野,那個人似乎在對他叫喊著什麼,然而他什麼都聽不見,耳朵像是被什麼東西塞住了,悶悶的生疼。歐陽推開身邊那個人讓自己坐起來,空氣裡流淌著危險,他能用眼睛看到,用鼻子聞到,用面板感覺到……藉助明亮的火光,他終於看清了身邊那個人,是宗澤。他的好兄弟滿臉焦慮,不停的大聲叫喊著: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歐陽搖了搖頭,扶住他的肩膀站起來,但是他剛走了一步就跌倒了,宗澤及時扶住了他。歐陽有些疑惑,他的雙腿麻木,膝蓋以下都失去了知覺。他連忙低頭看過去,在錯亂的光線下萬物模糊,但萬幸他看到自己的雙腿還長在身上,小腿上黑乎乎的,掛著一些零零落落的破布片,那大概是他被衝擊波扯碎的作戰服。
歐陽推開宗澤,讓他去忙,而自己則需要稍微休息一下。他略微定了定神,拖著受傷的腿一瘸一拐的向值班室走去。
不斷有人扛著傷員從他身邊跑過,保安值班室的外間已經變成一個臨時急救中心。歐陽看到夏明朗站在臨窗的那一邊打電話,眼神銳利而兇狠,火光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裡,燃燒著。
夏明朗在轉身看到歐陽的瞬間變了臉色,直直向他走過來。
“隊,隊長,我需要緩一下……”歐陽朔成結結巴巴地解釋著,有些驚慌。
夏明朗抓著歐陽的肩膀把人推到座椅上,單膝跪下,用匕首割開了他的靴子。歐陽朔成這才發現自己真的受傷了,他的作戰褲早就被燒得精光,小腿上掛著的那些黑乎乎的破布片其實是他燒焦的面板。爆炸產生的高溫烤焦了他的神經末梢,讓他感覺不到疼痛,只有麻木。
夏明朗很快把歐陽的兩隻靴子都脫了下來,這時候歐陽開始感覺到疼了,當然這是好事,特製的靴皮保護了他的腳。夏明朗拼了命地在歐陽朔成的腿上抹敷料,好隔絕骯髒的空氣。這傷口太大了,他必須馬上被送到無菌室裡去,否則併發感染會很快要了他的命。
一死、四重傷、兩個開放性嚴重骨折,輕傷不計……這簡直可以算得上是傷亡慘重。雖然有一定的輕敵因素,可是那枚汽車炸彈的當量還是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在蘇晉的指揮下,三輛消防車瘋狂地傾洩著乾粉與泡沫,大火漸漸熄滅,露出一堆稀爛的破鐵片,那輛重型渣土車被撕得零零落落,再也看不出一點原來的樣子。熾熱的鐵塊還泛著暗紅色的光,熱浪炙烤著夏明朗的面板。
“如果這他媽也能叫示威,那造反是什麼樣子?”夏明朗瞠目。
“他們是來炸儲油罐的。”
“你們那個罐子裡還有油?”
“剩下不多了,可是……只要油罐一燒起來,我手上這些人是不夠滅火的,整片廠區就全完了。”
“你是對的,我們不能走。”
本來以為最壞也不過是打砸搶,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樣。夏明朗不知道是應該檢討自己這邊太沒有想象力,還是佩服喀蘇人民如此敢想敢幹。
“我有槍!”蘇晉盯住夏明朗。他聲音還是很平靜,但是眼中有強烈的恨意。
“我也有槍……”夏明朗拍了拍蘇晉的肩膀:“不過,還沒到開槍的時候。”
“可是……”
廠區正門兩側的水泥矮牆經受住了炸彈的考驗,但是大鐵門直接被扭成了麻花。與喀蘇人民一樣敢想敢幹的蘇晉索性把油罐車調上去堵門,車身上印著碩大的嚴禁煙火的標誌,在這分光景下看起來,真是血淋淋殺氣十足的威脅。
大門外,狂亂的人群又開始慢慢聚攏,門內外廣場上的攝像頭在爆炸中毀了大半,只剩下幾個孤零零地傳輸著單薄的影像。廣場上散落著各種爆炸的碎片,冒著新鮮的熱氣,人們好奇的圍上去,研究一番,踢來踢去,最後又通通被砸進門裡。
真他媽的一群不知死活的小朋友啊!夏明朗感慨。
在所有人的視線之外,火線趕來支援的嚴炎帶上反器材狙擊槍佔據了制高點,以確保不會再有一輛車可以開到大門一百米以內。
“如果他們再來一次,我就讓人點火,我就開槍。”蘇晉斬釘截鐵地說道。
“老哥……”夏明朗本來想說,就您這根骨個性當個廠長真是糟蹋了,隨便往哪兒一擱都是個兵王的料;可是轉念一想,把這號硬漢扔在和平穩定的軍營裡那才叫浪費,還是這兵荒馬亂強者為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