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她……”方進越來越茫然。
“是啊,現在問題來了,她明知道贏不了,她還來幹嘛呢?”夏明朗微微笑了一笑:“我們來分析一下,為什麼……媽的,還跟老子裝傻,還不是你把人叫過來的?是誰躺在船上死乞白裂的吼,說:‘媽的,有種跟老子在陸地再幹一架!”您老都這麼放話了她能不來嗎??就您這麼個大人物,在水下讓她手下倆小丫頭就給整暈菜了,您對此表達了強烈的不滿,她能不給點表示??她能指著你的鼻子說麒麟都他媽菜鳥,頭號高手讓我倆丫環斃得滿地找牙……她能嗎??她敢嗎?她一個當隊長的,在男人堆裡混到這份上,她能不知道什麼時候得讓著點,給人點面子,也給自己留點兒餘地……”
“等等等,隊長等一下,你的意思是,她過來……”方進感覺自己已經反應不過來了。
“她過來,就是找一個機會漂亮漂亮地輸給你!這麼一來,大家的面子都全乎了。人還為了你特意用上了峨嵋刺,你也看出來了,人家從小練詠春拳的,這峨嵋刺一個水下偷襲的東西,她拿到岸上來打擂臺用,她有病嗎??她幹嘛拿這玩意兒,為了你,專門用這個上場是還打算教給你,贏了之後給你個機會再表表姿態。一個說果然厲害,一個說你也不差,一個說你這玩意兒有意思,一個說想學嗎?教你……就這麼著,和氣圓滿!結果呢?遇上你這麼個混球,全白瞎了!”夏明朗義憤填膺。
方進目瞪口呆。
“你自己想想看,你讓她當時怎麼辦??您老說聲過來,她打老遠好幾十海里跟船進來,還沒打三分鐘,你說不打了,跟女人打架沒意思。媽的,合著你叫她過來的時候你不知道她是個女的啊?你玩兒她啊?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你讓她的臉往哪兒擱??她不跟你拼命,把這口氣掙回來,以後還怎麼混?陳默被打這麼慘,全是你害的,我剛剛給你那一下還輕了。你呀!就是不值當人家給你臉,你就不配人這麼看重你。”
夏明朗痛心疾首,黯然神傷:“都是讓我給慣的,平時沒輕沒重也就算了,也沒人計較你。出門還這樣,誰相信你方進這麼個大小夥子了,還這麼傻裡吧嘰的沒腦子呢?你看你把人萬隊長給氣得,連傷帶堵昨兒晚上差點吐了小半碗血。你好意思嗎?人一個姑娘家,帶著誠意來的,你就這麼對人家。人昨天還問我,說方進怎麼會是這麼一人呢?我都沒法兒回答她。我這張老臉都讓你給丟光了!”
“可我打的時候你也沒攔著……”方進委屈的嘀咕。
“你小子唰的一下話就衝出來了,我還怎麼攔著?都那樣了,我還有什麼辦法?我不讓她跟陳默飈一場,人怎麼出氣怎麼下臺?”夏明朗惡狠狠地瞪著方進。
方進傻眼呆坐,半晌,囁囁的扯著夏明朗的袖子問道:“那,那怎麼辦呢,隊長??”
“我怎麼知道。”夏明朗斜他一眼。
“那,那我現在去賠禮道歉,我我……還有用不?”方進侷促的。
“晚了,一大早人就走了,趕回去還有一個表演賽,聽說是為美國太平洋艦隊的一個司令搞的什麼表演,有‘團體刺殺操’、‘模擬登陸’什麼的,完了還有格鬥表演,對了方進,哥知道你最喜歡出風頭,下回我把你推薦過去吧,給人耍兩手功夫什麼的,也讓老外樂呵樂呵。”夏明朗嘴角微勾,笑出詭譎的弧度。
“別啊!隊長!”方進嚇得臉都白了:“誰樂意出那風頭啊!”
“是啊,誰樂意出那種風頭呢?可人還得去啊。方進,把你跟萬隊長換換你樂意不?我保證人家萬勝梅肯定很樂意。小樣兒……”夏明朗拍著方進的臉頰,眼睛卻看著在場所有的隊員:“我以前教你們要傲氣,因為當兵的不傲氣,沒個脊樑就不像個兵。現在我教你們什麼叫尊重,長臉的活讓咱們給佔了,咱們沒幹砸,這是光榮也是義務。髒活累活讓友軍扛了,咱們要懂得尊重,要知道感恩,我們都是國家的軍人,就沒個高低貴賤。麒麟的臉丟一次就夠了,別讓我看見下一次,明白了嗎?”
陸臻知道夏明朗要總結陳詞,及時放下了空碗,他每次都想,我不能再讓這妖人控制情緒,可是他再一次不由自主的跟隨著大家背手跨立,大聲吼出一個明白。很久之後陸臻才明白過來,為什麼夏明朗總是讓人無法拒絕,因為他從不打算控制誰的情緒,他只是把你藏在心裡的想法扒出來,用最簡單直白的方式還給你。
所以動人。
夏明朗聽到吼聲如雷,終於滿意的笑了笑,他親暱的像個老大哥那樣擰著方進的臉頰,把峨嵋刺別到他腰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