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著不屑地切了一聲:“一個營打兩個連,還是摩托化的,還不是機械化的。”
雖然沒有親見,但是聽傳聞裡百來個人幹幾百個人的架,也就是這麼點規模。
“是啊!”陸臻愣愣地點頭,“可是你信麼,就這麼個村長級的鬥毆事件,這地兒還這麼窮,我聽到廣播裡說直接經濟損失已經超過100億人民幣了!”
“什麼?”徐知著被嚇醒了。
“至於麼?”陸臻困惑。
“不知道啊!”錢這種東西一旦過了千萬級,徐知著就沒有準確的概念了。
“哎你說要是上海打起來了,那得怎麼著啊?”陸臻感慨。
“往陸家嘴扔一個航彈就是一百億。”徐知著提醒說。
金貿沉沒,坦克車開上南京東路……陸臻被自己的想象嚇壞了。一種幾乎徹骨的寒涼從面板表層直鑽到他骨頭裡,舉目四望,天邊最後的落日還留下一抹金屬色的殘紅,街道空曠破敗,空氣裡飄浮著燒焦輪胎的氣味。
陸臻忽然發現他的鎮定自若從容淡定僅僅是因為——這裡不是他的家鄉。
人在異國,一切都如水中花鏡中月,不切膚不知痛。
夜風混進某種刺耳的尖嘯聲,沒等陸臻抬頭,不遠處一道火光沖天而起,烈火與殘陽相映,把夜空染成慘烈的紅。
炮襲!!
夏明朗從屋子裡衝出來,大怒:我操,怎麼炸到這裡來了!
後來他們才知道,政府軍將克欽邦的6名談判人員扣為人質,訊息傳出後克欽邦政府高層分裂為兩派,一批人尋找佤邦的協助,另外一群人東進,想暫時進入中國境內避禍。政府軍追擊而至,雙方頂在綠水河兩岸對峙,天快黑了不好打,緬軍就調來重炮清地。然而這一切的背景戰況都是後來得知的,那個夜晚,他們茫無頭緒地被堵在一個破敗的城市裡,聽著炮火忽遠忽近地轟轟而來。
零零散散的第一輪炮襲之後,有的孩子已經開始小聲哭泣。夏明朗的臉色變了變,下令把人從屋子裡撤出來。為防黑暗裡忙中出錯,被人趁火打劫,三十幾個孩子被分成了九組,同組人用登山繩連在一起,他甚至還給那些比較強壯的男孩子發了匕首做武器。萬一緬軍真的打進來,一切都不好說,軍紀這種東西不是在戰時用的,而且就算緬軍能守紀律,這個城市裡剩下的也全是強盜與亡命徒。
這種時候像蘇菲他們那種有點實力的傭兵反而不是威脅,因為他們很有未來,他們愛惜身體,他們只為利益拼命,戰亂時最可怕的是無知的狂暴的亡命青年。
夏明朗持槍在手,一級戰備。
榴彈炮這玩意兒不值錢,第一輪試點標記過後,第二輪炮彈像蝗蟲一樣飛了過來,彈殼在空氣中摩擦出刺耳的尖嘯聲,爆炸彼起此伏。
陸臻看著夜空中連天的烽火,無奈地承認其實村長級的幹架也是有點搞頭的。畢竟再怎麼寒磣,五十個炮彈一起掉下來,也是可以炸掉一大片的。
不過,這還不能叫炮襲,遠遠算不上,真正的炮團齊射那是什麼概念呢?
那是每分鐘上千發的炮彈,一寸一寸地犁開地面,讓塵土揚上高空,把山巒削去幾米,所過之處,一切都是焦土。
那才叫炮襲,那才叫炮火覆蓋!
可是為什麼,現在就這麼點小陣仗,村長們群毆,你的心情卻這麼沉重?
陸臻用力皺起眉,他不是沒見過世面,軍演時一個89式的122火箭炮營可以在6分鐘內向23千米內的目標傾瀉1920枚122毫米火箭彈。那時,他看著那些地動山搖的場面,只覺得心情激盪,壯哉軍魂!
可是現在……
身後有幾個膽小的男孩子在哭泣,旁邊的同伴在怒斥他們,別哭,哭什麼哭!!
可是現在他清晰地知道這不是演習,當炮彈落下爆開,那燃燒的火柱中可能正挾裹著生命,雖然……那不是他的同胞。
“閃開,8點方向,往後退!”
夏明朗忽然大吼,陸臻馬上跳起來隨手拎起兩個半大小子壓著隊伍往旁邊躲,兩發跑偏了的炮彈一前一後地穿過對面的小旅館,那個並不結實的三層小樓嘩啦啦倒下了一半,塵土飛揚,眼前全是亂石飛砂。
陸臻心裡一驚,不知道蘇菲他們有沒有及時退出來。
“豬啊!!怎麼打的炮!我操你大爺!校炮的都他媽給爺去死!”方進吐出嘴裡嗆進的砂,氣得怒罵。
“這裡不能呆了,換地方!”夏明朗開啟強光手電照出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