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最後的一天,我和宋琪琪一起端著臉盆去澡堂洗澡。
她走在旁邊突然問:“你跟慕承和的事情呢?怎麼這麼久也沒聽你和白霖提他了?”
我咧嘴笑道:“還提什麼呀,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丟人死了。”
她怔了一下,走了幾步又問:“為什麼?”
“不都說了麼,怪我自作多情來著。”
“不是因為我吧?”
我急忙否認,“不是,不是。”
“希望不是。不然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了。我和……肖正,跟你與慕承和完全不一樣。”提到肖正這個名字的時候,宋琪琪說的很慢甚至還遲疑了一下,似乎是竭盡全力才能讓自己用一種自然語調說出來。
我衝她笑了一下,不再談這個令人失落的話題。
我們系比劉啟他們考的科目少,提前一天結束考試。上午剛一考完,才過了一箇中午,外語系的那幾棟樓的人都少了大半。我也琢磨著是不是該順點雜物或者冬天的裝備先搬回家去。不然仍由它們這麼屯著,到下學期畢業的時候,會更煩人。
說幹就幹。
兩個小時就整理了滿滿一箱子,跟白霖打了個招呼之後,我一個人拉著行李箱出門了。
白霖在身後大聲問:“你晚上回麼?”
“要回來。”
從女生院到學校大門口的公交站,大概要走二十來分鐘,如果走大路的話要繞著學生活動中心兜一個大圈。我和白霖時常從小水渠邊的小道抄近路,能少走好大一截。
我拉著長方體的大號行李箱打破了小徑的寧靜。箱子下面的軲轆和水泥地摩擦的雜音雖然刺耳卻有節奏。我哼著小調,讓這兩種聲音交相輝映。哪隻,好景不長,軲轆忽然發出一個令人心碎的“咔嚓”聲。我試著再拉了拉,箱子只有左邊朝前移動的趨勢,而右邊屹立不動,很明顯地告訴我,它的輪子壞了。箱子是拉不動了,我只得給劉啟打了電話,然後自己再費力地試著提起東西往前走。
小徑的中間有個轉角,內側都是濃密的灌木叢,所以無論從哪一頭來,都只聽得到腳步聲,而很難清楚轉角另一邊的情景。也是因為如此,剛開始這裡成了A大的十大受歡迎的約會的隱蔽場所之一。只是,後來行政樓改在這旁邊,來來回回的老師、領導多了,便又冷清了起來。
此刻,我聽見那邊有人一邊談著話,一邊慢慢地朝我走來。
“前些年資訊學院那邊選擇的那個課題。想必你也聽說了,歷經三年多時間的攻關,終於研製成功。年底,他們獲得軍隊科技進步一等獎,我們全校都通報表揚過嘛。本來這個課題前瞻性強,技術含量是很高的。可是誰想,當我們滿心歡喜地拿著科研成果到部隊找婆家,想推廣時,才覺得尷尬。老陳他們事前沒有深入部隊進行調研論證,雖然成果雖然好,部隊卻用不上,最後只好拿回來鎖進檔案櫃,真正成了中看不中用的擺設。所以,我們全校都應該反思啊。小慕,尤其你們也是和軍方合作。”一位中年男子語重心長地說。
我聽見那人口中長篇大論後,結尾出現的“小慕”二字,心中“咚——”了一下。
果然,慕承和的聲音隨後傳了過來。
“我們會注意的。”他說。
3
霎時間,我慌了神色,想找地方避一下。可是這下硬著頭皮繼續走也不是,往後退也來不及。要是我撒腿往回跑,也許來得及,但是箱子怎麼辦,總不能扔在這兒吧。孤零零地放在這裡,有點像搞恐怖活動的工具。
小徑右邊是小水渠,不能往下跳,何況即使我跳下去,也要被發現的。左邊是一人高的灌木叢。我的腦子了飛速地思考著,最後下定決心拖著行李跳到花叢裡,躲在灌木背後。
還好他倆跟閒庭信步似的,走得慢。
我就位之後,才一步一步地慢慢踱來。
“你母親最近身體好吧?”那人又問。
慕承和說:“還好。”
我蹲在萬年青的背後,透過草葉的縫隙,緊張地注視著路面。
“上個月,我去B市開會,遇見過你母親。她那張嘴啊,還是年輕時那麼厲害,就因為你,我現在都害怕見她。”
“怎麼?”慕承和問。
“你說怎麼,你肯定比我清楚。”那人笑說:“小慕啊,今年27了吧,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早成家了。你要是有了稱心的帶回去給你母親看看,否則她還怪我們搞科研耽誤你。”
不知道慕承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