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感謝我早上沒有吃韭菜餡的包子！”周霖在廚房喊。

王世美不動聲色。

離畢業就兩個月了，楊念念到處投簡歷。但半路出家的她比起那些術業有專攻的學生差遠了，別人都已經在好多劇組實過習，有經驗還有理論。有時候接到面試通知也會在第二輪或第三輪被刷下來。

給他們面試的人問，你有什麼優勢？

優勢……

比起那些北影中戲有經驗的人她一點優勢也沒有，學了兩年不知道學了什麼。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每天瞎忙，回過頭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什麼，收穫了什麼。

我很努力。她說。

這個世界總是最有誠意最努力的人當炮灰。

如果以前考試失敗會覺得自己只是沒有學好，但是你站在那裡被面試官pass，你就是整個人都被否定了。

楊念念被打擊的不敢再去面試，曾經以為世界就在自己腳下，卻發現世界已經把自己壓的喘不過來氣。

事業情場兩失意，她習慣躲在宿舍裡看分鏡，看劇本。

許一找了個在銀行實習的工作，但只是實習，不留用，這對即將畢業的應屆生不合適。但是許一說這是緩兵之計，反正她也瞧不上那兒的薪水。電視劇裡演的搞金融年薪百萬的工作都去哪兒了？！

“你知道嗎大家都說銀行家是無良混蛋……”楊念念朝她開玩笑，靠在床上，腿上放一本書。

“拜託我哪是什麼銀行家？你以為那個‘家’字是誰都能稱的，我就是一櫃員。”許一聳聳肩，“還說我，你被拒了幾次就不敢再找工作了嗎？”

“你想想看，我就像一隻倉鼠，冒出頭被人一錘子砸進去，冒出頭再被人砸進去，那我就不敢再冒出來了……”她振振有詞。

“那人家老鼠Tom不還和Jerry鬥了幾百集嗎？要是你兩集就殺青了，你即使不冒出來在地底下偷偷鑿洞也行啊。”

“我正鑿著呢。”楊念念舉起手中的書給她看。

人還就是安慰鼓勵別人的時候顯得睿智，到自己身上種種理論就歇菜。許一說的話她很受用，但是許一對自己的規劃卻模糊不清。我們都想讓自己走最少的路，卻不知你繞過的路最終有一天會繞回來。

很多人都不是拿著大寶劍呼哧呼哧的英雄，而是在地下默默刨洞的老鼠，你得堅持往地上鑿出一條洞重見光明啊，青蛙都可以變王子，總有一天老鼠也可以很牛逼。嗯！

“你們為什麼想留在北京？”宋勝華已經悶不吭聲半天了。

許一看出她有點不對勁，“你怎麼了，你要回家嗎？”

“我爸媽都讓我回家找工作，即使我不甘心，但是北京不喜歡我還把我吃的骨頭都不剩，單戀最苦逼了。我們家的小城市過的就是日子過的很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的那種生活，一個月四五千夠夠的，可是你看在這連塞牙縫都不夠……你呢，你為什麼想留在這？”

“……你們知道的，我追求的生活就是穿名牌，吃大餐，住別墅，開法拉利，要出入高階寫字樓的，一杯紅酒配電影的。噯，說出來都是郭敬明的電影小時代。我知道你們剛接觸我的時候心裡一定覺得我膚淺，但是這就是我的童年夢想啊。全中國也就北京上海深圳這些大城市能滿足我，畢竟北京已經呆四年了好歹還熟悉一些……”

眾人又開始嘆氣……

楊念念也不知道她一心想留下來的原因。只記得那一天深夜，安慰完然然從酒吧裡出來後，她和周霖坐在鄧逸的車上，晚風徐徐，星星眨眼，路燈昏暗，她張開手臂擁抱黑夜也擁抱天空，那一刻的感覺一直深深印在她心裡……還有那年初春周霖帶著她繞著朝陽區騎了兩個小時的腳踏車，沒有霧霾，夕陽西下，霞光打在他們的臉上，她隨手拿起手機拍了張照，前面正好停著一輛賓士，周霖說拍出的照片有廣告大片的即視感……

是，北京空氣糟糕的餘生呆在這裡估計壽命都會減少，房價高的好像就是為了把他們這些low貨趕出去，每天堵車那堵的是車嗎堵的是生命……她不喜歡北京，可是北京即使會說話他也不屑理睬他們的謾罵，北京才不care她喜不喜歡。

但她不想離開。

即使她和北京就是一場單戀，她也要看看對方冷漠到什麼程度，何況這是她的強項。

這時候那個追她的男生又打來電話：“回北京這麼久了，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我不想洗頭也不想出門，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