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緊緊捂住胸口,一股甜腥,哇的又吐了幾口血,恍惚中看到無數鈞天侍衛湧向自己,他們一邊跑一邊高聲叫著“君殿下”,終於回來了,我終於活著回鈞天了,心下稍寬,腦中一直緊繃的那根弦剛一放鬆,眼前突然一黑便暈了過去。
天君一腳剛剛踏入鈞天正殿時,陡然發現,血光,漫天的血光飛濺。
驟然間,不知從什麼地方就這麼憑空冒出一雙血汙不堪的手,手上還帶著被腐蝕後的窟窿,不斷向外冒著白色,惡臭難聞的膿液。手不斷的伸向天君面前,似乎想去撫摸他的臉。天君大駭下,根根汗毛豎起,向後直退,待離得遠了,這才抬眸細看,手的主人已經腐爛的面目難辨了,長長的頭髮溼淋淋垂在身前,將整個瘦骨嶙峋的身體遮住,那模樣看上去,這人就像是根本沒有身體,全靠長長垂到地上的頭髮支撐著,滴嗒、滴嗒紅色液體順著髮絲流落滿地。在她身後留下兩排腥黑的血汙痕跡。
這副尊容真的太過恐怖刺激,“你是誰!”連九天神王的天君亦被嚇得臉色鐵青,渾身冷汗淋漓。他想喚出劍來,可是怎麼也喚不出來,這才想起,自己的劍早被血龍打下血池了。眼前的人緩緩的挪著向前,明明是這樣熟悉的感覺,為何卻又想不起來了。
“兒啊!”那人扯著聲帶發出破啞的聲音,在她的臉上還可以看見聲帶發聲時的顫動,“我的君兒啊!我是你的母親啊!快過來,讓孃親抱抱吧!”
“不!”天君豁然色變,雙眼睜得大大,眼珠都要從眼眶裡掉下來,聲音因為嚴重變得而尖撕起來,“滾開!你給我滾開!”天君大聲衝著那人叫喊。“你不是我娘!不是!不是!滾!快滾!”
“嗚嗚嗚”那人竟放聲哭怮起來,“我命苦啊!連親生兒子也不認我了!”說著,抬起血汙的手,去擦拭眼角的淚水。“君兒啊,來陪陪孃親吧,幽天血池水好冷的!看看,為孃的手都凍紫了。幽天真不少人呆的地方,永遠的暗無天日,永遠的陰冷潮溼,讓娘抱著你暖和暖和吧。娘真的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娘好寂寞,好孤獨,你就一點也不心疼嗎?你是娘千辛萬苦才生下的孩兒啊?娘還記得,小時候,你最愛黏著為娘要糖吃呢。要是不給,你就哇哇大哭,這麼都哄不住。那時候為了給你找糖,為娘沒事就往暤天和陽天跑,九天中就數這兩處有糖,也是最溫暖也最有人情味的地方了”女鬼絮絮叨叨的細數著往昔,此刻兩人彷彿回到了天君年幼時,乖巧可人的小天君黏著美貌年輕的母親,揪扯著媽媽的衣襟,甜甜的童音,“孃親,孃親,糖糖,君君要糖糖,糖糖甜甜”母親寵溺的撫摸著孩子的額頭,甜美的笑道:“好,孃親這就去給你找糖糖好不好?”“好!”小天君拍著小手歡快的跳著,“孃親好,君君愛,有糖糖”
那時的母慈子孝,那時的生活甜美幸福
看著自稱是天君孃親的女人,應該說女鬼更為貼切,她當真伸出手來就要抱天君,天君本欲向後躲開的,不知怎地,當聽到女鬼的話,腦中浮現一絲甜蜜,他竟然流下兩行清淚來,還主動的張開雙手,敞開懷抱,不管女鬼血淋淋的腦袋和黏稠的白色膿液沾汙自己潔白的長衫,真的摟住那個極為恐怖的女人。
“孃親。”他低聲輕喚。
“我的孩子!”她毫不客氣的透進天君的懷裡,整個血淋淋的腦袋靠在天君胸膛。
突然間,懷中女鬼尖銳的陰森大笑起來,天君心裡一凜,身後寒氣直冒,不知怎的,剛剛還身在鈞天正殿的兩人,此刻竟然站在了幽天血池邊,天君身後就是萬丈血海。而自己懷中的孃親正面目猙獰的死死摟著自己,“兒啊,娘再也不要和你分開了!”說著就要抱著天君一同跳入血海之中。血海驚濤拍岸,捲起千堆血浪,彷彿在咆哮著“下來吧!下來吧!”
“不!”天君極度恐懼,戰慄驚吼,早已掉到血海中的金劍不知什麼時候被握在了手中,他掙脫女鬼的糾纏,回身對準女鬼心房就是一劍,女鬼尖叫起來,整個面目扭曲,詭異得難以捉摸,她狂嘶怒號,整個五官因為她的歇斯底里,紛紛從臉上脫離下來,臉上餘下白色膿液和五官的空洞,“你和你父親一樣無情!你們會得到報應的!我詛咒你們!我詛咒你們!哈哈哈!枉你們尊貴如天人!心腸歹毒更甚蛇蠍!我詛咒你們,永世詛咒你們!以血海之名,我永世詛咒你們!”跌入血海的女鬼大聲咒罵,就在她快要落入血海的一霎那,她的長髮卻向離弦之箭撲向天君,黑髮緊緊纏著天君,天君揮動寶劍拼命斬著撲向自己的頭髮,可是,他斬斷這束,那束後發先至,最後裹住天君雙腳,扯住他一同跌向齜牙咧嘴等待著美食到來的血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