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稱什麼將?那太尉府整天門庭若市,全都是跑官送禮的,哪裡有半點將門的影子。
“除此之外呢?可曾發現高強與什麼女子有牽連?”
梁士傑心中苦笑,蔡京這把子年紀,又是大宋政壇第一人,卻對自己孫女的閨閣事如此緊張,不曉得是不是老糊塗了。嘀咕歸嘀咕,不敢不答:“高強府中現有歌伎一名,年方十五,聽聞姿藝超群,頗受寵愛,然未聞有私情;此外養了一個潘姓民間女子在府中,好似是山東找來的,乃是個孀居的寡婦,此女生得狐媚異常,然亦不聞有私情;再就是去年青州匪事,老福建子趙挺之的三子死於匪中,其妻李氏現已離家獨居,聽說當時受了趙家人一些冷遇,高強倒出了點力氣。”
蔡京一愣,忽然笑了笑:“看不出高強這小子,倒喜歡寡婦?”梁士傑不敢笑也不好點頭,悶聲不響。
蔡京想了想,嘆了口氣:“這等事情,原本不該我管,還是交給翔鳳去教女兒。你叫惜惜也相幫著些,若是能讓穎兒生產,咱們就少一重心事。”
梁士傑應聲稱是,從去年為西北大軍供應糧草開始,高強在帝國政局中已經開始日漸顯示出他的影響力來,而高俅最近和童貫走的近,倆人手中所掌握的宮廷與軍隊勢力都遠遠超過蔡京,在這種情況下,作為高俅的兒子又在文官體系中步步高昇的高強,儼然成為了雙方聯絡的紐帶,這也是蔡京以宰相之尊,卻對孫女的閨閣中事如此關心的原因所在。
他走出門來,望了望依舊是萬里無雲的天空,心中隱隱有一絲陰霾:這場旱災,到現在仍舊沒有緩和的跡象,蔡京的相位眼下還坐的穩固,就不知能堅持到幾時?如果在這樣的時候,高強的立場發生搖擺,對於蔡京的權勢將是多麼沉重的打擊呢?
無聲地嘆,大宋參政、中書侍郎梁士傑,忽然對前途有一絲無奈。
高強現在在忙什麼?
說來恐怕叫那些關注他的人無法相信,此人再一次發揮了一貫不無正業的專長,跑去青州治下的廣陵鹽務視察起來。當時的百姓生活已經離不開鹽,大宋對鹽實行的是鈔引專賣制度,每年從鹽上頭取得的財政收入幾達三千萬貫,軍國所資,一半在此,因此重視非常。
北方所用的鹽多半來自解池,也就是漢朝時的河東解池,這裡是世界上鹽分最重的內陸湖之一,湖邊的鹽分自然堆積,取之不盡,加上雜質少,鈉鎂的含量高,在提純手段缺乏的宋代,出產的食鹽質量極高。再加上解池地近黃河,運輸方便,因此歷來為朝廷所重視。
然而自崇寧年間開始,這解池就三不五時的出狀況,幾乎連年都被大水沖刷。這其實是解池本身的自然地理條件所決定的,此處地勢低窪,受各地水勢沖積而成,故此鹽分極高,但也正因如此,水也每每威脅著解池的存在,你想,萬一大水衝進解池,鹽分都隨著水流走了,還說什麼產鹽?
今年情況更加嚴重,江南各處大旱,河東降雨卻比往年要多不少,連帶著解池也被大水所侵,導致瞭解池的鹽幾乎全面停產。這下可不得了,要知道鹽運輸不易,途中容易潮解,因此如果從江南運鹽到北方的話,成本會急劇上升,根本吃不起。
這也正是高強跑去廣陵鹽務的原因所在。現在官鹽地價格在北方已經高的離譜,可以說是南方糧價高。北方鹽價高,限於當時的運輸條件,這狀況一時也無法緩解,只有透過增加北方鹽生產來解決。怎麼增加?池鹽既然沒收成,只好指望海鹽了。
等高強到了廣陵才發現,這時代的海鹽生產與他想像中的完全不同,史書上說“煮海為鹽”,那可不是什麼誇張的說法,當地百姓真的就是在灘塗上架起一口一口的鍋來。將鹽田裡曬出的鹽滷再加熬製,最後出鹽。
這麼樣的生產方式,其產量和質量都可想而知。高強到了這裡,先就一頓大棒加胡蘿蔔,無非是用自己的身份壓人,再用賄賂砸人,擺平了當地鹽務的官員,叫他們改用鹽田生產,利用潮汐之力,將海水引到多層鹽田上蒸餾。刮下來的鹽再用淡水沖洗而後蒸餾。如此改進了生產工藝之後,廣陵鹽務的產量當有翻倍的提高。
站在海防大堤上,頭頂烈日,俯瞰鹽田,高強本該志得意滿,然而現在卻殊無半分喜色。他旁邊站著許貫忠和李應,前者不用說了,那是朝夕不能或缺的心腹,後者去年一直坐鎮獨龍崗李家莊,操控著大宋與女真之間的交易。現在隨著海上貿易路線的建立。大宋的貨物直接從濟水出渤海,而後跨海而過,直抵遼國境內辰州海境。在那裡,郭藥師組織起來的渤海人商隊將掩護這批貨物沿著長白山麓的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