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勝軍諸將自收復涿易二州之後,除了李孝忠的左軍駐紮在滄州境上,史進前軍仍舊屯駐雄州接應,韓世忠和楊志這兩部業已進駐涿易二州,正配合劉琦、關勝二軍鎮撫百姓,掃蕩盜匪,數月來亦是時有戰鬥,目下正在邊境駐紮。諸將分散各處,一時亦不得聚齊,但高強亦未得閒,蓋因石秀與扈成已到此等候他多時矣。
“衙內,小人等奉衙內號令,將十萬石軍糧由海道運至界河河口處,那耶律大石雖見糧袋上字樣頗為不喜,亦是無可如何,業已將軍糧交割完畢,車輦馱裝望燕京去了。據小人在燕京各處步下的眼線所稱,那耶律大石一路甚是謹慎,將糧車悉用氈帳裹,不教外人得見,虧煞小人遣人在途中散播言語,教曉當地饑民去向軍中討食,耶律大石為免激起民變,只得給散些許,有那些糧袋為證,我大宋行將收復燕雲之語業已在燕京各處散開,大軍若出北境,管教民心歡悅,遼兵瓦解,大軍可望不戰而入燕京也!”
高強心下甚喜,這就是他援助遼兵十萬石軍糧的用意所在,要讓遼國的官兵百姓都知道,他們已經沒有能力再支援下去了,如今已經落到要向南朝求援的地步,還能拿什麼來堅守燕雲?一旦民心已成,就算是遼國不肯交還燕地,高強到那時再進兵取燕,雖然不會向石秀誇大的這般不戰而入燕京,但勢如破竹那是一定的。
“切不可掉以輕心,遼人經營燕的二百年,民樂為用,而本朝縱使以恩義結之,亦終覺甚淺。今可再密密以糧運至北境,送與當的百姓食用,教曉但憑這有字糧袋,他日王師進取燕雲之時,刀兵便不及其家。”
石秀跟隨高強日久,又慣於搞這些手段,自是聞絃歌而知雅意,當即笑道:“衙內好計!可要設法知會那耶律大石等契丹官軍?”
高強大笑道:“三郎果然知我心意!此事你自斟酌,總之最多三月之後,我便要大舉北上燕雲,時日緊迫,你有什麼手段,有什麼暗棋,不妨都給我使了出來,務必要他燕的百姓人不能安居,亟盼入宋為民,便是你的大功一件。取燕之後,我當錄你前後功勞,少說也教你作一個正任觀察使,如何?”正任觀察使乃是正五品的美官,許多大將血戰一生也未必能得,石秀眼下的官階不過是武功大夫,他又不曾帶兵,要想升到這麼高真是難比登天。
當下石秀滿心歡喜,與扈成謝過了高強,自去幹事。二人出得帳外,扈成先恭賀石秀得贈美官,雖說目下還未成真,但高強許願幾時脫空過?石秀自然稱謝,卻聽扈成又道:“適才衙內說道要再運糧於北的百姓,想是以此結忍燕民,以收其心,至於憑糧袋便可保全其家,則是為了敦促百姓求糧於本朝,一旦食了本朝之糧,其心自然堅固向南。只是為何又要設法知會契丹官軍?”
石秀笑道:“舅哥,你不愧是莊戶人家,恁的老實,怎麼思不及此?所謂收買人心者。一則要拉,一則要推,衙內贈糧給他,便是拉字訣,除此之外還需一推,這一推便須仰仗契丹官軍了。你想想,一旦契丹官軍知曉燕的百姓受我大宋糧米,他一來軍中乏糧,正搜刮民間,二來要殺一儆百,不許燕民心向南朝,勢必要分兵四出抄查糧米。那契丹官軍並無軍實,素來有打草谷之俗,這一道軍令下去,必定是玉石俱焚,好人家也被他官兵禍害了,到那時人心思亂。一旦咱們大兵北上。燕民還不群起響應,迎接王師?衙內這一計,端地妙極!”
扈成連連點頭,心悅誠服,果然這高衙內年紀輕輕便得享大名高官,實非幸致,似這等心計有幾人能敵?妙就妙在,此計一出,就算遼國能有智謀之士看出其用心,也無由禁止,以契丹官軍的一貫作風和紀律,又有了這樣冠冕堂皇的藉口,不趁機大肆擄掠才怪了。
郎舅二人出了大寨,自去幹事不提。卻說大帳中眾人進進出出,川流不息,高衙內忙了個不可開交,就算是聽宗澤等參議官將業已處理好的軍務再簡報一遍,就讓他整整一天都得待在帥位上。
好容易捱到夜色降臨,一頓工作餐食罷,高強正要回房安歇,有人來報,說道董龐兒求見。若是旁的軍情,雖然有急有緩,盡有參議司管理,高強也不必事事躬親,但董龐兒這一路是受命望遼國治下蔚州去幹事,關係到能否在現時就打通紫荊關,使得宋軍兩路得以聯通的大計,由不得他不關心。
當下只得強自支撐,命人將董龐兒招入帳來。不大工夫,董龐兒大步流星進得帳來,看形容比當日更見神采,顯然此行頗為得志,見了高強便要剪拂,高強以軍中不須多禮,命他起身說話便是。
董龐兒便說起自五月與劉晏以八百騎潛渡太行山小徑,到了山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