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秘辛,眾人皆知,卻無人敢提,因為稍微一加聯想,就能想到張平桂代表的是南唐朝廷,而柳家這是把南唐的臉踩在了腳下。
“不必,金陵到筠州太遠了,勞師動眾,不值得。”
金陵距離筠州遠,可洪州距離筠州很近,怪不得馮延魯能夠與江右柳家勾連的如此順暢。
一旁晾著的劉政諮,聽到“江右柳家”四個字之後,就明白了李煜要幹什麼,只不過,心存腹誹,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跟一個土財主過不去?
“陛下,當務之急,是江北和州的戰事,趙彥徽率領……”
“劉卿,看看這個。”
李煜拿起桌案上的材料,上面印著“金吾衛鈞旨御用”的水印,這算是朝廷的正式檔案,是要存入秘書省的庫房的。
“陛下,這……”
“看完再說!”
“遵旨!”劉政諮驚出一身汗。
這一份關於江右柳家的調查資料,洋洋灑灑,萬字有餘,可竟然不敵全部事實的十分之一。
柳人秦,江右柳家第五世,參加過科舉,也曾做過官,業已辭官回鄉。
柳家祖上並非鉅富商賈,而是筠州豐城知名的二混子、流氓子。
時值“黃巢之亂”,殘唐五代,柳家的“創始人”柳釜透過敲竹槓、偷盜搶積累了第一桶金,但這個人很有腦子,他沒有去揮霍掉,而是選擇了做“善事”。
亂世之中,人如草芥,往往為了一口吃的賣兒鬻女,柳釜就在筠州開設粥場,救濟災民。
當然,這僅僅是表面文章,也是賺錢的買賣,柳釜在豐城的惡名,世人皆知,他實際上是打著做善事的幌子,要挾本地富商、地主捐錢捐物,中飽私囊。
至於他所救濟的災民,不吃他的飯還好,吃了就死!只要喝上一碗粥,就得去給柳釜做苦力,最後,活活累死。
柳釜死後,其子柳鋁已經繼承了很大的財富,加上贛人崇商,也學會了如何做生意,只不過,他做的生意有點損陽壽。
在繼承柳釜“救濟災民”的生意基礎上,柳鋁將粥場這種不定期、不穩定的經營方式,改成了固定的、長效的收益方式,就是遍佈江右的“慈善堂”。
天佑二年,公元905年,也就是楊行密死的那一年,江右地面的第一家“慈善堂”開張,接下來,江南局勢對於柳鋁來說,簡直是如魚得水。
在南唐建立初期,南方山區依舊混亂,窮苦人家養不起孩子,就被“柳大善人”買走,具體用途多種多樣,能夠讓李煜看得腦袋紅溫的一項,就是作為陪葬的“童男童女”。
活人灌入水銀,代替紙人。一開始,只是給有錢家的死人殉葬,到了後來,“貨源”太多,價格開始降低,一般人也買得起。
接下來的兩代,也許是上天報應,活得年頭比較短,但做出的貢獻很大,逐漸擴大了柳家的生意規模,到了柳人秦這一代,江右柳家的名聲已經徹底打響了。
以洪州為週轉中心,瓷器、絲綢、糧食、食鹽、染料、宣紙、藥材、香料……幾乎無所不包。
南唐商人都說,“天下無贛不成商”,贛州商人說,“贛商無柳不成事”。
柳人秦的狠辣,比起自己祖先有過之而無不及,膽子也夠大,根據金吾衛調查的結果來說,筠州賦稅已經提前五年收完,這些財富先是存在柳家產業當中,對外放高利貸,等到當年朝廷稅賦攤派下來,柳家在來施捨。
這種行為,在現代社會叫什麼來著?對,侵佔國有資產。
如此一來,就不難理解馮延魯為首的“馮黨”,為何能夠將貪汙的鉅款隱匿的如此徹底了。
至少,在做賬這一方面,最優秀的人才都集中到了江右柳家的麾下,朝廷即便去查,也查不出來什麼,反而會發現,柳家每年都會給朝廷貢獻大量稅賦。
如果僅僅是殘害人命、貪財斂財,也就罷了,不是李煜冷血,他在嶺南的一路上,見到的貧苦百姓不在少數,甚至發現很多人連褲子都穿不起,人命在亂世當中,真不值錢。要做聖母,就算把自己割肉,也吃不了幾頓。
真正讓李煜憤怒至極的,是江右柳家裡通外國。
在剛穿越的時候,孫晟就曾經對李煜說過,朝廷派出去的情報人員當中,多數為商人身份。
商人經商,遊走四方,本就有著非常成熟的關係網路。
再加上江右商幫非常抱團,獲取情報的能力就更強,執行決策的能力也不弱,這樣的團體如果不加利用,簡直是腦子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