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太后問道:“韓通,你說調兵遣將,我問你,從哪兒調兵?”
“近途泰州、楚州,中途亳州、徐州、遠途汴梁、宋州。”
韓通是沙場宿將,他說的調兵,可不僅僅是支援揚州這麼簡單,以上六州從近到遠,連成一線,只要兵力分配得當,配合中間的後周地盤,就能形成一條戰略防禦線。
在這條線上,從東向西,逐步擠壓趙匡胤的生存空間。
只可惜,符太后聽不懂,反而冷笑一聲。
這個韓通,真不愧是張永德派來的,以上他說的那些軍隊,多數是聽從“汴梁政權”的指揮。
“哀家聽說,泗州正在打仗,淮王卻不曾求援,想必小小叛軍,不足為慮。”
想要調兵來揚州,做夢!
韓通心裡“咯噔”一下,轉眼看身後的趙鍠、李德誠,兩人的表情也很古怪,對自己排擠的意思很明顯。
他無奈地說:“太后,揚、益、泰三州城小兵弱,如果不能及時調兵,危在旦夕。我大周禁軍天下無敵,何必要求唐國出兵?”
事實上,一開始向南唐求援,韓通就想不通,也不同意,可如今見眾人態度,終於明白了幾分。
同為武將的樊愛能,同樣對這一舉措不滿,說道:“太后,山東地域雖然有災情,可天平軍(節度使之一)建制完整、人馬齊備,足以應對趙賊(匡胤)。”
何徽說道:“太后,天平軍(何也屬於天平軍)甚至不需要南過淮河,只需經徐州、向亳州增援,就能牽制趙匡胤,令他不敢在淮南放肆。”
武將考慮問題,大多是直來直去,不會有那麼多政治算計。
可是,他們說得越是頭頭是道,在符太后聽起來,就越刺耳。
“趙鍠,樞密院的意見呢?”
趙鍠此前,只不過是揚州觀察使,郭宗訓來到之後,他才得到了重用,搖身成為中書令,自然是附和符太后說話。
“臣以為,趙賊所圖,主要是大周故都(汴梁),淮南戰事不過是佯裝罷了,淮王天下無敵、所向披靡,定然能夠拒敵於淮河以北,不必多慮。”
言下之意,調兵計劃,那就作罷吧!
韓通冷笑:“這麼說,又何必求援唐國?”
趙鍠不緊不慢,說道:“韓將軍,難道不知道何謂‘驅虎吞狼’嗎?唐國希望收復舊地,而這些地盤,大多在趙賊手中,他們兩家鷸蚌相爭,我大周可漁翁得利,豈不美哉?”說完,得意洋洋。
韓通恨不得抽出寶劍,捅死這個飯桶,還“驅虎吞狼”,這個計劃要成功,前提是虎狼對峙,可眼下,揚州近在咫尺!
相當於在一頭虎、一匹狼之間,拴著一頭羊,你還指望虎狼相爭?廢物!
韓通激動地說:“太后,末將跟隨先帝、縱橫沙場多年,雖才智淺薄,但眼下局勢也是能夠看清一二的!眼下,趙匡胤淮河用兵,看似是要奪取泗州,實則意在揚州,他是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
符太后表情一驚,卻又立即恢復平靜,還未開口,一旁的李德誠插話了。
“我說,韓將軍啊,不要危言聳聽,趙賊攻打壽州、濠州、泗州,總兵力不過一萬多,如何能攻破這固若金湯的揚州城?”
韓通乜了他一眼,怒笑問道:“怎麼,李尚書在行軍打仗上,還有心得?”
“不敢,不敢,將軍縱橫沙場,在下效命廟堂,都是為了大周江山。只不過,區區萬餘人,哼,何足畏懼?”
韓通心中暗罵,區區一萬人,那要看是誰在指揮!這一萬人在曹彬手裡,已經是勢不可擋了,否則,壽州是如何丟失的?濠州又是如何攻破的!
“李尚書,一萬兵力確實不能攻破揚州,可要五萬呢?”
李德誠臉色一沉,說道:“韓將軍,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哪兒來的五萬人?”
韓通不再搭理他,轉頭對符太后說:“太后,泗州緊鄰大運河(漕渠),只要掐斷這裡,大周南北就不能呼應。屆時,和州、廬州、壽州三地叛軍,自西而東,大舉進犯揚州,兵力何止五萬?又該如何應對?”
姚鳳恭立即抓住了空子,說道:“正因為如此,韓將軍,我朝在不得不向唐國求援。和州與金陵,不過是一江之隔,只要唐軍出動,揚州自然無虞。”
韓通快氣瘋了,怒吼道:“唐軍一旦佔領和州,就相當於在江北有了立足點,姚刺史認為,李煜會放著十四州不取,只為給你解圍嗎?!”
武將久經沙場,身上充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