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濱、陳況、周曄、宋暘等人,都是從嶺南調任過來的,隨著“蕩寇軍”一同來到荊溪河口,期間,作為低階將領,陳濱並沒有參與一線作戰會議。
更何況,桂卿也不會告訴手下,“蕩寇軍”的作用,與“清平都”一樣,都是填線用的,這麼說也不對,應該說是作為誘餌使用的。
事實上,陳濱的想法並沒錯,皇帝及重臣商議許久,準備得那麼充分,可不就應該以摧枯拉朽之勢,一口氣打破吳越的東南防線嗎?正因為這麼想,他才強烈要求,一定要加入桂卿麾下,成為先鋒軍中的一員。
誰知,桂卿指揮“蕩寇軍”打下陽山之後,就命令就地修整,準備固守!
守個屁啊,大哥,能燒的全燒了,咱拿啥固守?
桂卿吩咐道:“陳指揮,將糧倉轉移位置,多分幾個地點,咱們至少要固守半個月。”
哦,對了,糧倉沒燒!
陳濱鬱悶:“桂帥,眼下機會難得,我等趁著吳越反應不及,一鼓作氣打到蘇州城下!”
桂卿冷眼,反問道:“打到蘇州城下,然後呢?”
“然後……自然是攻城!”
“就靠兩千人,能攻下蘇州城?”
五代十國時期,蘇州城不大,參考《平江圖》的格局,大概是現代蘇州城的八分之一,而且,這八分之一,可以認為是“主城”,在周邊有若干個“鎮都”,即城鎮規模的準軍事化行政單位,如虎丘都、姑蘇都、寶帶都、胥靈都等。
這種建制,很顯然是模仿了“杭州八都兵”,可以認為是“蘇州八都兵”,最根本的原因,還在於蘇州獨特的地理與水文。
丘陵、河流太多了!
《十國春秋》記載,自從錢鏐大敗董昌、劉漢宏之後,水軍建設是重中之重,不僅在江、浙、臺、溫、閩等海域發展大型戰船,還強調“尤善內河水戰”,小艇、小翼、走舸、戈船等運用純熟。
正因為“水流分割”的影響,蘇州與金陵、汴梁等大型城池不同,“八都兵”的建制十分必要,它們構成了“衛星包圍”的態勢,一旦發動對蘇州的攻擊,周圍的兵力就能過迅速集結,從不同方向打擊敵人。
反過來說,這也是一個很大的劣勢,因為蘇州城一旦被攻破,這些“衛星鎮都”就面臨著一個一個被拔除的命運,對手大可以憑藉堅固的蘇州城,不緊不慢地展開清理。
聽完桂卿的解釋,陳濱傻了:“桂帥,我們守在這裡,又有何價值?”
桂卿轉身,遙望太湖:“陳指揮,你看,西京灣有動靜了!”
西京灣,吳越水軍習流軍的營地,看到陽山火起之後,迅速就開始動員。
“吳越援軍?”
“不錯,他們的目標,就是陽山之南、太湖之北的重要碼頭,通漁灣!”
“桂帥,咱們不……先下手為強啊。”
“不,咱們就等著。”
“等什麼?等救援?”
“再說一遍,沒有救援,等著他們來打!”桂卿回頭,意味深長地說:“想明白了嗎?”
陳濱在請求“先下手為強”的時候,就已經想明白了,他臉色有些難看,試探地回答:“伏擊打援?”
伏擊打援,就是佔據敵人的陣地,等待敵人前來救援,自己一邊在半路截殺,具體可以參考《亮劍》裡面的“山崎小鬼子大隊”與李雲龍的戰例。
桂卿點點頭,不錯,兩千多“蕩寇軍”,外加沿途收攏的一千多潤州大營士兵,就是誘餌,他們的作用,就是吸引距離最近的吳越水軍!
“臣記得,潤州大營是有凌波軍的,為何不直接進攻西京灣?”
桂卿嘆口氣:“因為,船不夠。”
太湖與長江確實聯通,可確實又不是長江,龍翔軍、鄱陽水軍、洪州水軍再能打,總不能扛著戰船來到太湖。
潤州大營(凌波軍)的三百多艘戰船,費了老大勁,才運送到太湖,宜興、無錫兩處,雖然也造了二百多艘戰船,但要比起吳越在太湖上的“總噸位”,差得遠了。
已經探明的是,西京灣有一百多艘戰船,軍力三千左右,可吳江灣、三山島、西山港這三個水師屯兵,至少上千艘,從大型樓船到單人疑船,應有盡有。
毫不誇張地說,如果吳越沿湖三州(蘇州、湖州、秀州)將內河的船隻調出來,可以覆蓋整個太湖水面!
“這麼說,水師如同雞肋?長洲已佔,林都督(林仁肇)何必執著於凌波軍!”
陳濱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