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捲,臘月初八,江南官道,日暮煙霞。
李煜提前五天動身,他計算過,自己進入常州的當天夜裡,正是“閃擊唐山都”的時刻。
算起來,這是李煜第二次離開金陵了,安全考慮,全程走的是陸路,這是讓李煜比較不爽的,身為穿越之人,他還沒有機會在長江上游歷一番,本想動用點“皇帝特權”,從金陵沿長江之下,可劉政諮、徐鉉死活不同意。
“陛下,揚子江上,情勢複雜,敵我戰船莫能辨認!”
“陳愷達、鍾秉章、陳冠侯大軍沿江待發,陛下龍船混入其中,多有不便。”
李煜無奈,好好好,是是是!罷了,國事為重,況且,這一路也並非沒有收穫。
沿途之中,順便視察了句容、丹楊(陽)等地,越發明白了,真實歷史維度,為何“常潤失守、南唐覆滅”的原因。
不僅陸地之上,一馬平川,毫無阻隔,還能憑藉運河航線,進入南唐國土的腹地。
恐怕,就算當年曹彬不直接圍困金陵,採取逐步蠶食周邊州府的方式,遲早也能困死金陵,不由得長嘆一聲:“長江不可守也!”
過了丹楊,便進入常州地界之後,終於不用騎馬了,大運河就在眼前。
棄馬登舟之後,李煜不由北望鎮江、西顧金陵方向,喃喃地說道——
“京口瓜洲一水間,鐘山只隔數重山。朔風又摧江南岸,明月何時共中天?”
京口就是鎮江,瓜洲就是揚州以西的邗江渡口,兩個地方就隔著一條長江,“南北之爭、天下大亂”在這兩個地方,顯得尤為具象化。
鐘山便是紫金山,位於金陵之東,在常州地界向西看去,金陵早已經不見蹤影,藥娘,你還好嗎?娥皇,仲宣乖嗎?女英,還孕吐嗎?
徐鉉聞聽,頗感興趣,問道:“陛下,方才所吟誦詩句,似乎有些意境相沖了。”
“哦,朕的徐大才子,又聽出什麼來了?”
“陛下首、頷二句,頗有羈旅愁思的境界,而頸、尾二句,反倒體現宏圖大志的意境。”
李煜一笑,心說,王安石這會兒還沒出生,不過是信口胡謅罷了。
“徐卿可有佳句?說來聽聽。”
“臣才疏學淺,豈敢賣弄。”
劉政諮一聽,打趣說道:“徐侍郎,陛下讓你展才,不要推辭。”
“這……”徐鉉勉為其難,說道:“出來金陵,路上偶感,想起來幾句,如今要進常州城,以此為題吧——”
避暑行宮枕潮溝,橫山垂藤系小舟。樹倚荒颱風淅淅,草埋欹石雨修修。
門前不見闔閭醉,池上時聞雁鶩愁。節士逢秋多感激,不須頻向此中游。
李煜只聽了個大概,似乎有點典故,也沒聽懂,就喊了一聲“好”。
劉政諮也是一陣猛誇,搞得徐鉉不太好意思,隱約地,覺得自己好像被這倆人挖了個坑,正一步步地被引誘著,往裡面跳!
果然,御用龍舟進入常州城池“迎秋門”(西門)水道,李煜看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句:“朕聽說,徐遊奉命研發的顆粒火藥,威力大增,安全起見,還需要進一步改進引信,可有此事?”
劉政諮臉上浮現出壞笑,說道:“陛下,正是如此,並且,引信需求也不一樣,既有快慢之別,還有一些,要燃性好,滾動、潮溼情況下仍然能用。”
“哦,格物院那邊,可有解決之策?”
劉政諮吸了口氣,搖頭說道:“這,就要問徐參議了。”
徐參議?不是徐侍郎嗎?徐鉉猛然想起來,對啊,自己是格物院督審參議!果然,皇帝與劉政諮一唱一和,沒有好事兒!
“徐卿,詩詞做得好,退不了敵軍,火藥引信之事,你可有進展?”
“陛下,臣……不是很懂。”
劉政諮繼續起鬨:“誒,徐參議,怎麼又自謙了?滿朝同僚,誰人不知,你可是制香高手。”
這句話不是恭維,歷史上的徐鉉,深愛且深諳香道,縱觀江南“文藝圈”也是制香高手,大名鼎鼎的“伴月香”,就是出自他之手。
徐鉉急忙辯解:“哎呀,散觀,你何必明知故問?制香之術,在下小有心得,可這炮火引線……實在風馬牛不相及啊”。
劉政諮裝無辜:“鼎臣,我乃一介粗人,香也好,引線也好,不都是點燃燒嘛!”
“……香道之香,使之原料皆為香料,豆蔻、白茅、沉檀、蘇合,況且,香性為靜,為的是清幽淡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