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身邊的房子著火了,他還能悠閒地喝茶、侃大山,放心,那一定不是他的房子。
同理,有的人,敢在戰場上玩命地衝殺,放心,肯定不是丟自己的命。
高懷德、石守信等“大宋將領”,就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幹的!
連夜,趙匡胤登基建都的訊息,就沿著淮河一路傳遞,終於傳到了一眾將領的耳朵裡,當聽到這個訊息的一瞬間,眾多將領的內心都發生了變化——
其一,大爺們不再是叛軍了,趙老大“奉詔登基”,是光明正大的皇帝,出師有名了。
其二,新都“淮京”就在身後,心裡有底了,眾人的戰爭心理得到了充分慰藉,至少與李重進、韓通等人相平衡,這下子,雙方都是“守國門之戰”。
其三,就是對待流民軍的態度,這幾十萬人,大多數都是山東逃荒到黃淮地區的,而山東仍在後周的控制之下,相當於是十幾萬“俘虜”,讓他們去送命,更沒有心理負擔了。
身為高階武將,心眼兒就這麼小嗎?沒錯!
這是一個亂世,人命如草芥,即便是盛唐時期,又有多少老百姓具有“中華民族”的概念?沒有!
豈不聞,吳越沈承禮攻打泰州的時候,也不把泰州老百姓當人看,蔑稱為“淮人”,可兩地明明就只隔了一條江。
“皇權不下縣”的另一種表述,就是凡天下眾多百姓,唯當權者從之,唯管命者畏之。
高懷德作為淮南戰役總指揮,立即意識到一個機會,新帝賞賜還沒下來,正是擴大戰果的好時候。
十月初三,經過短暫的軍事會議之後,高懷德決定分兵——
石守信率一部三萬人,越過黃花塘,一路向東,攻打銅城鎮,並以此為據點,逐步向金湖地區滲透。
曹彬率領舊部一萬人,另撥流民軍一萬,從八仙山出發,一路向南挺進,攻下張浦、汊澗兩鎮之後,佔領白塔河上游。
高懷德率領餘下四萬多人,不做任何遮掩,一路攻城拔寨,在皖東平原(丘陵)上直線行軍,以最快的速度逼近雄州城下。
很顯然,高懷德給自己留下得人最多,同時,所承擔的任務也最危險。
只要大概估算一下,就不難知道,短短數天的“運動戰”過程中,高懷德一邊的總傷亡已經超過了兩萬人!
若是郭榮尚在時的戰役,這種傷亡率,早就下令撤兵了,高懷德也得拖出去打軍棍。
可如今的情況,高懷德根本不在乎,且不說死傷的十之八九都是流民(還有逃跑的),就算是精銳損傷了,誰敢動本大爺!
韓令坤、向訓也是這麼想的,儘管他手下的“徵淮軍”也算是精銳,可底子上,還是流民。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人命的唯一價值,就是給這幫大爺賺軍功用的!
一時間,鎮守雄州的韓通,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黃昏殘陽,韓通用力薅下來一株長在城牆上的衰草,心情鬱悶地看著遠處的餘暉。
“韓將軍,派出去的幾路斥候,都已經返回了。”
彙報工作的,是沂州步軍都指揮使何徽,另一個,是鄆州侍衛馬軍都指揮樊愛能,都是張永德親自點將,各率領部下一千長途跋涉,來到了淮南。
兩個山東漢子,站在身後,把韓通襯托的有點“嬌小”了。
“何指揮,情況如何?”
“北邊、西邊三十外的村鎮,都出現了大量流竄軍隊,可謂防不勝防。”
“村鎮?”
“是,韓將軍,屬下覺得,此番雄州之困,與以往淮南作戰大不相同,人海戰術,怎麼防備都不為過!”
韓通用力摁在城牆上,臉側鋼髯微微抖動,他也沒打過這種仗。
若是兩軍對壘、步騎衝鋒,或大軍圍城、攻防交替,在場的每個人都有經驗,調兵遣將、水來土掩即可。
可是,小小一座雄州城,連老弱病殘的軍卒湊在一起,勉強六千人而已。
“對方主將及總兵力,探聽明白了?”
樊愛能近前:“淮王送來的訊息,對方主將或是高懷德,或是石守信,至於總兵力,應該在十萬左右。”
“什麼叫應該?具體點!”
“……十二萬。”
韓通猛然轉身,十二萬?趙匡胤是瘋了!
何徽又補充道:“韓將軍,恐怕不止如此,有個訊息,不知當不當講。”
“說吧。”
“趙匡胤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