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禦體系,此刻完全沒有發揮作用的餘地,因為,觀音嶺上下來的寧國軍越來越多,至少牽制了一半兵力。
柴克貞身先士卒,不顧飛蝗一樣的箭矢,不顧陣前壕溝拒馬,不顧引燃的柴草堆,一炷香的功夫,衝到營寨柵欄前面,與前邊的警戒部隊短兵相接!
千鈞一髮之際,經略使鄭松林跪地懇求:“杜將軍,快走,末將墊後!”
“走?不行!”
“將軍,不要意氣用事,湖州危在旦夕、錢節度不在,需要有人主持大局啊。”
“不行……”杜建孚一頭冷汗,“一旦撤退,軍心必亂!這,四千人馬,恐怕要消耗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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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將軍脫離圍困,末將自會率領軍隊,向龍華寺方向撤退,先儲存實力。”
親兵圍過來,苦勸道:“防禦使,快走吧。”
鄭松林使了個眼色,親兵連拉帶扯,拖著杜建孚離開戰場,一路向南撤退。
待到杜建孚離開,又一夥人圍了上來,這些人,是烏程都軍的核心,也是鄭松林的鐵桿。
“鄭經略,如何部署?我等以決死戰!”
鄭松林點點頭,用堅定地口氣,說出了自己的終極部署:“撤,麻溜兒地撤!”
眾人懵逼了,啥意思,你剛把杜建孚糊弄走,自己也要撤?那,這兩三千人怎麼辦?
鄭松林白了一眼:“哼,杜建孚不走,怎麼吸引注意,追兵怎麼追?我等怎麼撤?一群蠢蛋,真準備死扛啊!”
“鄭經略……”
“好了,我知道有一條水道,游過去之後,就能原路折回!咱們回烏程,一個月幾十斤米的俸祿,玩什麼命啊!”
眾人琢磨了一下,有道理!
“湖州杜家”門楣光耀,是錢氏王族的座上賓,我們算什麼?
蠱惑杜建孚先走,吸引南唐軍隊追趕,自己再伺機逃竄,來個金蟬脫殼。
鄭經略,好計策!
即便,將來吳越反攻、論罪處罰的時候,杜建孚是頭號背鍋俠。
鄭松林環顧四周,感嘆一句:“完啦,完嘍,完了……”
不自覺地,眼淚竟然掉了下來,正在拼命的湖州軍,有一大半都是烏程子弟,不管自己逃不逃,敗局都是註定的。
看了看手中的刀,刀背上鏽跡斑斑,刀把的裹繩都酥朽了。
“如此,焉能不敗?”
咣噹一聲,將破刀扔在地上,一貓腰,低聲道:“走!”
鄭松林心眼倒是不少,城府不可謂不深,只不過,你想走,就能走?
寧國軍六千,已經下來了五千多,只剩下遠端火力支援的弓箭手。
觀音嶺,聽名字就不難想象,它是細長的,綿延的,寧國軍下嶺之後的攻擊陣型,完美地將湖州軍包圍在內。
既然是伏擊戰,搞個“包圍圈”是理所當然的。
鄭松林一眾逃出去不到二里地,迎面就撞上了“扎口子”唐軍,哎呦,不錯哦,領頭的還是寧國節度使齊象。
這規格,可以啦!
一番圍追堵截,鄭松林等人被擒,鄭松林也不含糊,厲聲高喊——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投降,別殺我!”
接著,腦袋就飛了,兜鍪脫離,這腦袋不僅大,還是個禿頂。
持刀的唐軍撓了撓自己的腦門,嘟囔一句:“早說啊。”
齊象只當這些人,是普通的逃兵,沒興趣搭理,揮了揮手,催馬向前。
唐刀,再度舉起,烏程軍卒看在眼中,鋒利、乾淨、嶄新……好刀!
“咔嚓——”xn
……
東方破曉,一夜戰火,點燃了觀音山。
相信,遠在三十里外的常州城,在夜晚,也能看到整座山在燃燒。
柴克貞喘著粗氣,扔掉了手中滿是豁口的刀,伸手去拔鑲嵌在甲冑上的箭。
四周,死一般的寂靜。
唐軍默默地打掃戰場,忠實地履行補刀義務。
不多時,戰馬鐵蹄聲響傳來,柴克貞瞥了一眼,正是南去堵截的鄭彥華。
“鄭節度,如何?”
鄭彥華沒說話,一閃身,親衛從馬背上推下去一個人,摔在地上,捆得跟粽子一樣。
“何將軍,料事如神,此人是湖州防禦使杜建孚。”
“嗨,砍了吧,沒用。”柴克貞嘟囔一句,“我還以為是錢弘偡。”
鄭彥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