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翁之意不在酒,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張永德的話,潛臺詞是我可以出去,帶兵去和趙匡胤幹仗,可是,又怎麼能保證不會背後捅我一刀?那麼,汴梁城主持者就非常關鍵,總不能,我回到汴梁的時候,你們不開門。
王樸、範質、魏仁浦三人一時語塞,他們三個地位太高,不管誰主持汴梁,張永德都有懷疑的理由。
李谷見狀,說道:“我舉薦一人,如何?”
“惟珍,請說。”
“竇可象。”
竇可象就是竇儀,曾任東宮首席,身為右補闕,官位不高,但後周近年來新晉官員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他的門生,郭榮生前對他極為信任。
最關鍵的是,竇儀沒有朋黨之嫌,家世清明,絕對不敢胡來,尤其是他老爹的影響下,絕對忠於大周天下。
竇儀的老爹叫竇禹鈞,如果這個名字,還不夠響亮的話,那麼還有一個名字,叫竇燕山。
《三字經》裡說的“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就是指的竇禹鈞,“五子登科”的典故也來自於此,竇儀就是五子之一,排名首位。
王樸見張永德不置可否,又說道:“張太尉,此行可任命雷德驤為先鋒,領城北駐軍一萬,討伐招賊。”
張永德一聽,立即說道:“如此甚好!”
為啥答應的這麼痛快?因為王樸這算是給了一顆“定心丸”。
龍捷軍都指揮使雷德驤是汴梁北門軍務的總統領!雖然是禁軍序列,管轄權卻在王樸,也就是開封府尹的手裡。
並且,城北防守營的總兵力才一萬二,一下子給你一萬,還不夠誠意?
接下來幾天,汴梁政權開始造勢,發出“討賊檄文”,準備糧草、集合軍隊、徵調民夫,五萬大軍迅速集結。
五萬軍隊,看著不多,其中兩萬是禁軍,光這已經與許州趙匡胤鎮守兵力持平了,再加上三萬廂軍,在兵力上佔據絕對優勢。
話說,趙匡胤手中不是有十五萬軍隊嗎?
這只是總量,不可能全部軍隊都圍在許州,郴州、蔡州、潁州……各地分散開來,趙匡胤手頭能用的,也就沒多少了。
所以,當聽到是張永德親自上陣,帶領大軍攻打許州的時候,趙匡胤感到了那麼一絲絕望,也有一絲苦楚。
“抱一(張永德的字),何必要為難於我,真的要刀兵相見?”
他不是在緬懷與張永德的友誼,而是對自己命運的哀憐,關鍵之處,張永德也很能打!
身邊謀士除了趙普之外,還有苗訓,兩人聽說張永德出汴梁的訊息後,也是驚出一身冷汗,立即趕往許州衙署。
一見面,趙匡胤就拉住趙普的手:“則平,如何是好?!”
趙普從未見過趙匡胤這般驚慌,但同時,作為頂級謀士,他也知道,趙匡胤怕的不是張永德。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不了幹一場就是了,有啥好怕的?
可這樣一來,就徹底打亂了趙匡胤想要“合法繼承”大周政權的計劃,也就是淮南用兵,攻破揚州之後,讓郭宗訓禪位給自己。
“將帥,事情原委,可曾派人去汴梁澄清?”
“唉,事發突然,我是先得知汴梁用兵之後,才質問的李處耘,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李處耘已經被關押起來了,如何處置,靜等吩咐。
趙普嘆口氣說:“如此說來,一切都晚了。”
“則平,你的意思是,直接開戰?”
“這……”
趙普沉吟了一下,示意一旁的苗訓。
苗訓,字廣義,山西永濟人,這位爺雖然在宋代演義類著作中,沒有趙普啊、潘美啊、趙德芳等人的名氣大,可在真實歷史上,也是趙匡胤非常重視的人物。
因為,據說、也許、可能、大概……他的老師名字叫陳摶!
沒錯,就是那個給郭榮煉製“延壽丹”的陳摶,半仙之體。
《宋史》上對苗訓的描述,主要事件都和預言、占卜有關,比如,他在軍營中夜觀天象,發現後周氣運要完了,很巧合的是,他說出這個預言的地點是“陳橋驛”。
苗訓會意,立即上前對趙匡胤說:“太尉,臣前來衙署的時候,遇到了令弟與張師黯,已經從唐國回來,說有要事稟告。”
趙匡胤一愣,苗訓這人向來說話謹慎,今天怎麼不著調?明明是問你們要不要開戰,怎麼一杆子打到趙匡義、張洎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