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宣去墨軒時,倒沒遇到男扮女裝的蘇東家。王掌櫃將她介紹給店裡其他人後便將她帶至一個僻靜的單間,像個小書房,地方不大,桌椅齊全,光線明亮。
王掌櫃帶她到一排櫃前指了指厚厚的冊子,道:“這些都是店裡往年的帳薄,你有什麼不明白的也可以看看,再有不明白的也可以問我。年前,店裡也已盤存過,都記得仔細,今天你只需將昨日的帳目記上便好。以後每月旬休,工錢就在月底發,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王掌櫃是個年近四旬的中年女人,慈眉善目,說話的時候一直拉著楊明宣的手,也不顯得突兀,只作平常好友一起聊天一般,每說一句話總是略帶笑意地看看她。
楊明宣也是識禮之人,凡王掌櫃目光掃過來時,她都報以微笑,道:“明宣謝過王掌櫃,若是以後有什麼不懂的,還請掌櫃不吝賜教。”
王掌櫃笑得爽朗,拍了拍楊明宣的肩:“賜教不敢,咱們切磋,切磋啊!哈哈!”
昨日有關東家考帳房的事,早被紅蓮傳了出來,只將楊明宣算帳的功夫說成一眨眼,那帳便跟神仙算好了的一樣出現在紙上。王掌櫃自然知道紅蓮的話過份誇張,但昨日楊明宣上下樓就那麼一會兒的時候,而且東家立時就用了她,想必必有過人之處,而且她也覺得與楊明宣投緣,除了工作,也存了結交之心,倒沒顯出半分倚老賣老的樣子,只當她與自己同輩,倒不似掌櫃與帳房那樣相處。
楊明宣看了會兒以前的帳薄,又熟悉了一下店裡經營的品種,思索了半晌,便將自己的主意同王掌櫃說了說,只說改進一下記帳方式。她前世隨丈夫經商時,起初規模不大,便是她這半吊子兼著會計來乾的,後來又有心學習了一下,此時,便想將以前的方式借鑑過來,日後也方便許多。
王掌櫃是個通透精明的人,略一思索便點頭同意了,時有不明之處也常進去與楊明宣溝通交流。
這半月楊明宣每日早出晚歸,顧木子除了繡繡花、練練字,便是想著做些好吃的等妻主回來,倒有些想念之前兩人天天耳鬢廝磨的日子來了。
楊明宣又何嘗不是呢,在店裡一閒下來,便在想她的木子在做什麼呢?有沒有想她呢?有沒有把墨水不小心糊到臉上呢?每當此時她就感慨,如果有手機多好,想他了打個電話聊一聊,閒了就發發簡訊也是不錯的。
大抵,熱戀中的夫妻,都是這個模樣的吧!楊明宣捂著臉這麼想,只是這世,顧木子一生的幸福就是依在自己身上,自己一定給她一個堅實明亮的依靠,不若前世的自己,傷透了心,落個意外的結果。
半個月後便是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楊明宣的帳記得清晰,省了不少功夫,便在王掌櫃那裡得了假,帶著小夫君去青木鎮西邊的青木山上去踏青。
顧木子聽說可以連休兩日,極為開心,忙進忙出收拾東西,一大早就拎著一個大籃子笑意連連地在院門口眯著楊明宣,楊明宣見夫君那小模樣活像去看外婆的小紅帽,不過大灰狼變成了她而已。
楊明宣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順手將籃子接過來,略有詫異,還有點沉哪!顧木子像是順毛的貓,挽著妻主的手臂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往青木山走去。
這裡民風淳樸、開化,哪怕不是夫妻,只要定下名份,這般親密些也無人說些什麼。出門的時候鄰里間也有不少人也外出踏青,大家樂呵呵地相互打個招呼,哪怕同路也不與他們小夫妻走在一起,都笑笑地或快或慢,隔著些距離。
顧木子傻乎乎,朝後面的男子道:“李家哥哥,你們不是也去青木山嗎?走快些,我們一起去!”
後面的男子紅著臉搖頭,結巴道:“啊?我…我忘了寶兒的東西…呃…要回去拿,你…你們先走吧!”說著乾脆拉著妻主和女兒停在了原地。
楊明宣笑意更深,她得感謝大家,這是大家給了她夫妻二人甜蜜的空間呢,回頭朝男子的妻主笑笑:“謝啦!”
女人拱拱手,心照不宣。
俗話說,春寒料峭,雖然他們只著了夾衣,等走到山腳下的時候,額上鼻頭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顧木子從袖中掏出帕子,踮著腳給楊明宣擦汗。楊明宣也拿出小夫君前些日子給她繡的帕子,仔細為他擦拭。
兩人就這麼立在人來人往的山腳下,眼中只有對方,手下小心翼翼,似是在擦一件稀世珍品。
只是如此美景,被一人大煞了風景。
紅蓮乍乎乎地從一旁跳出來,笑嘻嘻地看著楊明宣叫道:“呀!這不是楊小姐嗎?你怎麼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