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弓聽得那浪聲愣愣的不做聲,心中一片迷惘。他從未見過大江大河,然卻在無數次的睡夢中被浪花濺痛臉頰。此時親眼見到江河滔滔,心中有無數念頭閃過,卻了無蹤跡,彷彿有千頭萬緒,卻一個也抓不住。一時間只覺得自己的思感也像這江水一般,似從無窮遠處奔來,卻不知到底從何而來,更不知奔往何處。
那江面突然似被一把無形巨刀砍開,江水紛紛向兩邊排開,一彪人馬破浪而出,踏著浪尖,直奔岸上而來。為首一人身披鱗甲,胯下騎一隻避水金睛獸,手綽一面雕弓,拉得弓如滿月,狼牙箭搭在弦上,蓄勁待發。
秦弓卻如著了魔一般,沉浸在滾滾思潮中,對外界的一切恍若未聞。破軍腳端生雲,搖槍向前,存著擒賊擒王的念頭,直取為首者。
為首者斷喝一聲:“中!”弦上箭飛馳而出,直奔破軍眉心。破軍焉能給他射著,用槍一撥,槍箭相交,破軍頓覺一股大力自箭尖傳來,不由身形微頓。只是那箭也被挑得斜斜的飛了開去,然勁道未衰,兀自飛出丈許方才落地。
那人不待破軍有喘息機會,一發三箭,按上中下三路分射破軍眉心、心口,小腹。那箭來得迅疾,眨眼便到眼前。破軍舞動銀槍,立時陣陣寒風平地颳起。冰雪霎時凝結在槍身上,經破軍一舞,化作一面冰盾,將那三箭盡數擋住。此人見這三箭又無功而落,贊得一聲:“好!”一拉弓弦,一箭直射上天際。破軍心中詫異,暗忖:“這又是什麼招數?”心念方轉,便聞頭頂陣陣破空之聲,急抬頭,只見飛上的一箭到得天頂竟化作無數支箭,如暴雨一般當頭落下。若是常人,怕立刻就會化成一隻刺蝟。破軍忽然向前一衝,這一衝極是迅疾,剎那就已到為首者身前,手中槍更不遲疑,一槍直入他坐騎腳下水波之中。只聽得“呼喇”一聲響,破軍槍上凍氣所至,竟將一條大江全然凍住,更將這彪人馬也全部化做冰雕。這一招不過彈指之間,此時破軍方聽見身後一陣急雨拍窗般的驟響,正是適才的箭雨落空,射落在地的聲響。
破軍轉過身來,可以看得見他鬢角微見汗滴。適才兔起鶻落數下實已用盡他渾身解數,並不似旁人所見這般輕鬆。他走到秦弓身邊,用力的推了他一把,道:“喂,別發呆!”
秦弓這才回過神來,看著眼前那一剎那間被凍結的江河與人馬,謙然道:“對不起啦,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傻掉了。這冰雕你做的麼?真漂亮啊。”
破軍聽到他說得最後一句時,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只能道:“算不得什麼了。”一瞥眼,卻見秦弓兩眼直直的看著那為首者出神,便隨口解釋道,“這個傢伙叫奔雲,是當年橫行淮水的兇妖巫支祁第三子,最是驍勇……”
秦弓對他說的話並不十分在意,只是看著那奔雲道:“不錯、不錯,真是不錯,我好喜歡啊!”
破軍奇道:“你喜歡什麼啊?”
“他手中的那面弓啊,我挺喜歡的,不知道可不可以拿過來耍耍。”秦弓只覺得心癢難搔,三步並作兩步跳到近前,便待破冰取弓。
破軍急道:“使不得!”
秦弓見得那弓十分喜愛,一心只想取到手中,根本不理會破軍的話。口中應道:“為什麼使不得啊!”早伸手觸到那弓。他手中暗使蓼莪所授的御火之法,熊熊火光自手底傳出,不消片刻冰便漸漸融去。他用力一扯,那弓竟脫開奔雲的手,被他扯了出來。
秦弓將弓在左手間翻舞得一陣,右手一拉弓弦,叫道:“開!”腳下踩了個箭步,向天作出個彎弓射鵰之勢。只覺得弓在手中輕重合適,甚是趁手,彷彿是為自己量身定製的一般,更是高興,將弓橫在面前細細端詳。只見這弓也不知是用什麼鑄就的,觸手微生暖意,形態古拙,只在弓的上端雕了個狼首,那狼頭上兩隻眼睛竟自發出碧油油的寒光來。秦弓喜道:“好哇,這寶貝我要了!”
正自高興間,忽聽得身旁“咯咯”輕響。秦弓急抬頭處,見奔雲身上凝住的一層薄冰正如蛛網一般開裂,忙叫得一聲:“不妙!”往後跳開身去。
破軍在後頓足道:“糟了!他要跑出來了。”
話音未落,奔雲仰首一聲狂叫,渾身寒冰全然碎裂。他又是一聲大叫,只見一張好端端的臉突然變成了猛虎的模樣。
“老虎頭,別嚷嚷!”秦弓一邊高聲道,“不過就拿了你的弓罷了,別那麼小氣啊!”
奔雲將嘴一張,露出森森白牙,顯是憤怒到了極點。他一掙身,從坐騎上跳下身來,直撲秦弓。秦弓見他來得兇猛,毫無懼色,笑道:“且試試這寶貝再說。”說話間將弓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