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激動而又忐忑地排練了無數次,細細謀劃,要怎樣告訴顧立夏,才不會衝突,不會嚇到她。
誰也不會知道,那幾天,對他來說,是多麼的煎熬。
比他高考,第一次經歷手術,還要讓他心臟狂跳。
躊躇了幾日,終於下定了決心,決定直接告訴她這個可能會震驚她的訊息。
然而……
他找不到她了。
找了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找到她。
第二天,他聽說,她因為長期賣淫,被掃黃警察抓去坐牢。
她被退學了。
被取消了高考資格。
所有人都在談論她,嘲諷她,用一切惡毒可怕的字眼,去咒罵她。
彷彿,她是病菌,髒了她們的世界。
只有他知道,這是一場陰謀。
是一場針對她的陰謀。
顧少辰走了,他懇請顧成飛救顧立夏。
但這個伯父卻嚴厲地警告他別亂說話,否則會讓他父母送他去精神病院。
他無處訴說,撼動不了背後的罪魁禍首。
所以,他不敢去牢裡見她。
他一直後悔,是不是自己早一點告訴顧立夏那個訊息,她會逃過這一劫?
一晃,這麼多年。
她長大了。
他也長大了。
她過得很好,嫁了一個用心深愛她的男人。
他也不錯,成了一名外科醫生。
多年前的暗戀,只是一場悄無聲息的暗戀。
除了他自己,再無第二個觀眾。
這樣,也挺好的。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在學生時代,暗戀了一個女孩而已。
並不是多麼驚天動地的事情。
卻也是刻骨銘心的回憶。
這種回憶,給了他甜蜜與酸澀,伴隨了他成長。
並不是每一場愛戀一定要對方知曉。
所以,他這輩子,都不會告訴她,曾經,有一個人,那麼地深愛過她。
她只要幸福,就好!
咚咚咚!
王傑年釋懷地笑了笑,敲響了病房門。
他溫潤中帶點說不出來的酸澀嗓音說道:“打擾一下,我來換藥。”
“啊?換藥?好!”
顧立夏嚇得如同兔子一般,想要從司傲霆的懷裡跳出來。
司傲霆牢牢禁錮著顧立夏,不許她得逞。
他換了個姿勢,充滿佔有慾地抱著她,斜斜地看向站在門口的王傑年。
“醫生也要有點眼力見,現在這個氛圍,並不合適換藥。”
王傑年不卑不亢地說道:“氛圍不合適,但你手上的傷卻不會管你時機到底合不合適。司先生,傷口對我說,它該換藥了。”
“早一分鐘,晚一分鐘都無所謂,這點傷,又不是多嚴重,又不會致命。而且,換藥這種事情一般都是小護士做,你一個醫生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話裡意思,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王傑年為所謂地聳了聳肩:“你是我老同學的丈夫,我當然用點心。”
顧立夏看不下去了,白了司傲霆一眼:“喂,司傲霆,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和一個急診科醫生過不去。人家好心好意來給你換藥,你這是什麼態度。”
“嗯,老婆教訓得對,王醫生,對不起!我為剛剛的態度道歉。不過……”
司傲霆幽深的黑眸有意無意地瞟著王傑年,“換藥之前,我得先去一趟洗手間,還請稍等片刻。”
說完,司傲霆對顧立夏說道:“扶我去洗手間。”
“你自己去吧。”
顧立夏想單獨和王傑年道個謝。
“不行,我沒力氣,要老婆扶我去洗手間才行。”
話裡,濃濃的撒嬌味兒。
司傲霆發現,每次對只要自己示弱,顧立夏絕對妥協。
果然,效果立馬奏效。
顧立夏汗顏,只能對王傑年點了點頭,扶著司傲霆往病房內的簡陋洗手間走去。
邊走,她邊忍不住吐槽道:“你現在怎麼這麼愛撒嬌?這是和小北學的,還是和誰學的?
司傲霆狡黠地一笑:“和未來女兒學的。”
顧立夏的心,突兀地被梗了一下。
說不上來的酸楚和欣喜一起噴湧而來。
到了洗手間,顧立夏站在門外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