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緩緩出口:
“你說,人命貴重。故而,這世間不平之事你非要去平一平,這世間不明之冤你非要去明一明。你的武藝不是你莽過一切的外掛,而是道義無法伸張的後路。”
“你說,我們都是草。”
“可你還說,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阿焉哥哥,願意做你的風。”
“你會在風裡生長。”
她垂著頭思忖良久,終於回憶起他曾讀過的一句古語:
“是……疾風知勁草?”
他微微頷首:“是春風,也是疾風。”
她重重點頭:“那阿驚是野草,更是勁草。”
她撲進他的懷裡。
水闊天清。他攜她的手步在疏疏蘆葦間,歸往白水城。
二人細細碎碎地交談。
“把我的疤還我,你易容的假面也貼好,省得回去被人撞見。”
“喔。”
“還有,你方才說的狗爺爺是什麼東西?還有豬爹爹嗎?”
“嘿嘿。”
“捧好你的泥人,當心摔了。”
“嗯。”
“你就敷衍我吧。”
“嘻嘻。”
“……回去點了你的話本子。”
“哼。”
“這幾日需得趕製幾百份請帖。你若不想習武便來替為夫磨墨,記得用左手。”
“我也想寫……”
二人駕馬回到寧安司時,喬玉書正在數桌上一大包銀子。聞得一道歡快的腳步急衝衝奔來,他立時收起包袱,動作太慢,還是叫她瞧見了。
她兩眼放光,朝桌上一撲:“分我!”
喬玉書拍著她拼命往懷裡攏銀子的雙手:“撒開!撒開!還沒人能從喬口奪食!”
李焉識跟著她踏入,一見此情形也便明白,道:“看來喬大老闆賺了不少稿費啊。賣了幾家?”
喬玉書奪回了大半,正使勁兒掰著她的手指搶著一錠銀子:“不多不少十家,場場爆滿,這都是分紅。還有人要高價買斷,我沒同意,這可都是為了你啊。”
“賺了這樣多,你分她點兒授權費怎麼了?”
她上嘴來咬喬玉書,他頓時嚇撒了手。她仰頭一屁股摔在地上,也不覺著疼,爬起身便攥著銀子,在喬玉書眼前笑嘻嘻,欠嗖嗖地炫耀。
喬玉書瞪大了眼睛:“護短護成這樣兒了?她這是打劫啊!”
喬玉書繞過桌子來搶,她足下輕點,略施輕功,便翻出門外去尋小鈴鐺分贓了。
喬玉書悻悻地站停在門前,嘴裡罵罵咧咧。
轉過身來看李焉識:“聽說你十天後大婚?”
“是,你有大禮預先奉上?”
“自然有,早就給你備下了。溪客藏在了寧安司暗室內。你自己來挑。”
二人前往寧安寺大殿,扭動主位上的把手。只聽得咔噠咔噠兩聲,主位後的江湖勢力圖便自行卷起,露出原本再正常不過的牆壁。
緊接著,牆壁自正中裂縫,一道隱形暗門向兩側滑去,一間暗室豁然眼前。
喬玉書走在前頭,向他自得地介紹著:“這個,是我去年此時研製的半自動化弩箭,我給它起名叫‘暗夜追魂霹靂弩’。已經迭代升級兩輪,優點是射速快,裝填快。人家射一箭,你出三四箭。就是武林高手來了,也得交代在這兒。”
“還有這個,天羅地網無情索。”他抻了抻,示意李焉識試試,“此圓網長一丈,寬一丈,用麻,蠶絲,金屬絲,牛筋等混合編織而成,堅固耐造,刀劃不開,周圍一圈乃是抽拉設計,一旦被網,再這麼一抽,便如網中之魚啊~”
他叉著腰嘚瑟完,又分別指著邊上小一號和小兩號的無情索:“那是超大號,這是大號,這是中號,供君挑選。”
李焉識疑惑:“小號呢?”
喬玉書:“沒有小號。小號就是中號。”
李焉識:“那我要大號。”
喬玉書:“大號左轉去茅房。”
李焉識提溜起他的衣領。
喬玉書立馬賠笑:“懂了懂了,天羅地網無情索大中小號各來一個。”
李焉識這才鬆了手:“你有必要給你的每個作品都起這麼抽象的名字嗎?”
“這是玄靈派的傳統,就像小春陽小春關小春筍一樣。”喬玉書奸笑一聲,又拿起一件渾身長滿尖刺的鐵器,“鐵蒺藜。我給它起名叫‘哭爹喊娘好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