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握了。”李焉識向前靠近了兩步,語氣很是輕鬆。
來者不善,劉副尉心中擔憂李焉識的身體,想攔在他身前,卻被一個眼神示意退下了。
“你既要置北斗門於死地,焉知不會有今日。”
“所以,我來了。”
風捲起黃沙吹打著他的鎧甲,李焉識氣定神閒,傲然佇立。
一柄冷冰冰的刀橫在了他的頸上。
卻,是從身後而來。
“你在我寨子裡安插奸細,怎能想不到自己也會有今日呢?”老者撫著鬍鬚冷笑。
“將軍,別怪我。”張副尉緩緩出言。
“老張你瘋了吧,這是咱們將軍!”劉副尉發瘋似的衝上前,要將他扯開。
“再上前我就砍了!”張副尉爆發出這聲怒吼,唬得眾人又急又怕,只恨早沒看出這個雜碎竟是個叛徒。
“我待你不薄,仲康。”李焉識依舊是面色不改,音色不虛。
“將軍,是您把事做得太絕了。您還記得我弟弟叔達嗎?”
李焉識的腦海裡掠過些片段,似乎張副尉幾個月前曾提過,好像是問能否破格收他參軍,當時自己疲於佈局應對慎王,只說按著流程來便不曾過問了。
“他沒什麼本事,參不了軍,跟著幾個同鄉拜入北斗門下,落草為寇不過月餘,他什麼都不知道啊!在寨子裡,就被顧六帶著人殺了。他沒什麼功夫,膽子又小,何至於是個死啊!他死了,我娘也哭沒了,家,那是我的家!就這麼沒了!”他的眼神中滿是悲苦,他的家,只剩他一個人了。
他的兄長死在戰場上,靠著撫卹養活了母親和他們兄弟二人。長大後的他穿上了鎧甲,走了兄長的老路。十多年來,他輾轉跟過很多將軍,走過很多路,打過很多仗,差點兒死過很多回,終於跟著李焉識,結束了這場硝煙。可是等來的,是什麼?
他握著刀柄的手一直在顫抖。
李焉識清楚地記得,那時他初入行伍,官階不高,這個年長他七八歲的魁梧漢子總是如兄長般護著他,跟著他三年征戰,趟過長河,吃過草根,風裡來雨裡去,屢次拼死護衛他殺出重圍,從不曾後退。
到頭來,他得到了什麼,滿身的傷疤?弟弟血肉模糊的屍體?母親冰冷的雙手?一個破碎的家?
他在黑夜裡苦苦掙扎,為什麼太平的世道,自己卻失去了所有。
“國法,軍紀,不可違。”他明明想說些別的,脫口而出的卻只有冰冷的這幾個字。
“軍紀?國法?我參軍就是為的家人能有口飯吃,不求封侯拜相,只求家人安穩度日,家人都沒了,我管他孃的什麼軍紀!”
他的聲音幾近嘶啞,顫抖著,提刀欲砍的手抖動得劇烈。
刀哐當落在了地上,人也無力地,轟然跪倒在地,以頭搶地,嚎啕大哭。
“對不起,叔達,對不起,娘,我不能,不能手刃仇人,我不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