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鴉雀無聲的人群漸漸有人議論起來。
除了越嫣然的聲音,歐陽維什麼都聽不到,其他人在他眼裡消失了,他扶著胸口,一口氣頂不住,又快手往嘴裡塞了一顆藥丸。
越嫣然蹙著眉頭,語氣也緩了緩,“那年,你對夢爻提起梅尊,我還以為你已經猜到我的身份了,還好你並沒有。我孃的前半生風光無限,去世前的幾年卻受盡苦楚。她之前結了那麼多仇家,有多少人覬覦她的容貌而心懷不軌。好在,嶽華昊還算是個君子,從頭到尾都沒強迫過她。”
……
“我在水簾洞裡找到破解困龍陣的法門,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才進到陣中;我娘留給我的兩樣東西,一樣是黑山魔尊用來修習內功的白蟬,一樣就是我爹的寒劍劍譜;我央求師父許多次,他才肯依劍譜指點我柳刃劍法。”
……
“師父一開始只肯教我到劍法的第三層,再往上修煉就要修習至寒的內功,損臟腑傷筋脈,師父不忍心我受苦,可我卻一意孤行,到底還是練了下來。到藥王莊後,我更是肆無忌憚,練劍練得幾乎走火入魔,師父來看我時,苦口婆心地勸我,如果再這麼下去,興許會傷了身子,不能再有子嗣了。”
歐陽維一雙眼晶晶亮亮,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氣,“明知是這麼傷身的武功,為什麼還要練,難道……你那個時候就打算報仇了嗎?”
越嫣然冷笑一聲,“報仇?從前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爹孃是誰,仇人是誰。師父在時,千方百計地阻止我和你在一起,我以為是我配不上你。他為了維護你,從沒提起過一次我的身世,在他給我寫的遺書裡才提起,他每每矇騙我時心裡有多煎熬。”
歐陽維心裡已隱隱有了一個猜測,卻萬萬不想承認他的猜測是對的。
越嫣然長嘆一聲,“年少無知,做了太多的傻事,心裡又放不下太多的執妄,我從前一直愚蠢地認定,唯一能留在你身邊的辦法就是成為你的影子。當初我拼命練劍的理由就只有一個,為了有一日像師父一樣,成為冠絕天下的高手,以暗堂暗衛的身份,處處跟在你身邊。”
……
“可惜你給我的時間太短了,中毒之前,我的武功還不足與一流高手比肩,後來我中了合歡蠱,為了陣痛用了白蟬,誰知陰差陽錯,內功竟突飛猛進,突破了長久以來的劍術瓶頸,你說,今天之所以有柳尋仙,是不是都是拜你所賜。”
歐陽維默然不語,兩隻眼睛看著她,又像沒有看她,裡面空空的像是根本就沒有內容。
“師父和我爹當年各憑絕學打了一場,你和我一個練梅鋒,一個練柳刃,不如也以此為了結。”
歐陽維嘴角漸漸浮起淡淡的笑容,他的神情也一點點變得舒緩,“你算計了我這麼多年,我只由著你算計。功名利祿本就於我如浮雲,我的命早就給過你,是你自己不要。如今你再想取,就要憑本事了。”
話說完,他已搶先出手,一隻劍直刺過來;大婚當晚,越嫣然用的是右手,兩個人都沒有盡全力,如今誰也不必再對誰留情面,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歐陽維從不是學武的天才,可他竟能把細碎沉重的梅鋒劍法耍的分毫不差,極盡刁鑽,可見其用功之深;相比之下,越嫣然的劍術天分要比歐陽維高得多,她的柳刃寒劍練到如今,亦正亦邪,不吝旁門左道的助力,每一招都快的讓人眼花繚亂。
百招已過,到底還是拼了個平手,誰也不能佔上風。
底下觀戰的個個驚詫不已,有些眼尖的猜出越嫣然就是尋仙閣主;上了年紀的老江湖還記得二十多年前梅鋒與柳刃的一場酣戰,誰能想到,今天的一場比試竟較當初更為精彩。
兩人正斗的難解難分,臺下多了幾位匆匆而來的客人。
楊夢爻與蘇丹青。
楊十三郎抱著蘇容寶隨後而至,站在二人身後。
歐陽維一時分心,出招就有了破綻,越嫣然非但沒能抓住時機出奇制勝,劍招中也現出平復不了的波動;兩人勉強又對了幾式,雙雙停劍認平。
比武場下山呼海嘯,歐陽維甩一把汗,看著楊夢爻與蘇丹青,對越嫣然笑道,“日夜兼程的趕來,想必是已發覺他們移走的蠱主是假的。”
越嫣然以為自己幻聽了,“你說什麼?”
歐陽維看著越嫣然冷笑,口氣近乎殘忍,“蘇丹青用銀甲蠍子從我胸口挖出的那個,不是人月圓的蠱主。”
什麼?
越嫣然拿眼去瞧底下的蘇丹青與楊夢爻,二人默默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