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讓他扮乞丐扮小廝,那還不如殺了他來的方便。
“江湖上有頭有臉的都會收到藥王莊的名帖,扮門派弟子反倒容易暴露身份,不如我們就裝作受過藥王莊醫治的病人,藏在人群裡進門一拜就是了。”
“也不知蘇莊主生前醫治過穆族的女子沒有?你說我們扮成什麼才好?”
“我們這個打扮一路過關,不如就維持現狀。”
嫣然見柳尋仙話說的勉強,禁不住揶揄道,“閣主大人願意為我紆尊降貴,小女感激不盡。”
柳尋仙看她展顏舒眉,便也跟著打趣起來,“夫妻同心,我為你著想也是應該的。”
嫣然眨眨眼,盯著柳尋仙的臉看個不休,“這一路幸虧閣主大人用面具把臉遮了,否則不知要迷倒多少男男女女。人家本是來弔喪的,看你一眼都卻被迷去三魂六魄,豈不罪過。”
柳尋仙何嘗有過如此隱姓埋名,躲躲藏藏的落魄,他巴不得不用真面目示人。
“也要起個化名。”
“不必了,江湖上聽過柳尋仙名號的人絕無僅有,我就用本名也無妨。”一語畢,又笑道,“倒是你,光叫嫣然也不體面,不如也姓柳。”
嫣然把頭搖了又搖,“既然要假扮夫妻,同姓總是不好,不如我借半個從前的姓,就姓越你說可好?”
閣主大人本想就姓氏的事再計較幾句,想了一想還是忍住了,轉而嗔道,“什麼叫假扮夫妻?”
越嫣然動動眉毛,嘴角又咧開了些,“是是是,是我說錯了,請夫君寬容我這一次。”
柳尋仙忍俊不禁,黑眸一閃,“這稱呼我還蠻喜歡,你以後就這麼叫。”
“還是閣主大人叫著順口。”
“我是閣主大人,你豈不就是閣主夫人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一路說笑回了客棧。
藥王莊的訃告果然很快就傳遍天下,越嫣然與柳尋仙備下禮品,挑人最多的日子登門。
蘇千順救過醫過的人遍佈天下,前來弔唁的人摩肩擦踵,賓客中不乏形容古怪之人,兩人藏在人群中間也並無違和。
靈堂周圍的哭聲比蘇千順彌留之日有過之而無不及,藥王莊曾出師的故人也從四處趕了回來,親眷家屬,同門同誼擠了一堂。
柳尋仙與越嫣然混在一群無名小卒裡,一眼就看到披麻戴孝的蘇丹青。
“蘇公子……這是好了嗎”
越嫣然怎麼不吃驚,上回看到這人,明明還遊走生死之間,才過了短短几日,他人就清醒了,還敢做跪靈守靈這麼費體力的事。
柳尋仙卻什麼都沒說,只蹙眉看著透骨冰心的蘇公子,心中猜測前因後果。
他們兩個既沒名帖,也不露身份,只算閒雜人等,隨著恩拜神醫妙手的平民一同上堂拜了三拜;等賢妻孝子謝禮回拜,二人也刻意站到最後。
柳尋仙的面具只擋住半張臉,顏色灰灰的並不顯眼,可他本身的氣度風華卻怎麼也遮掩不住;越嫣然穿的是寬大的布衣,臉上又有頭巾藏住容顏,若不是她站在柳尋仙身邊,在人群裡實在算不得惹眼。
從進門一切都還進展順利,越嫣然卻總預感會露出馬腳,正莫名忐忑,蘇公子的目光就穿過人群,與她直直對上。
眼神滿是悲涼,痛失至親之痛想必對他打擊不小。
越嫣然閃躲開眼神,人也往旁邊站了站,試圖用人牆擋住她與柳尋仙。
一瞬即逝的目光交匯興許只是無意,越嫣然卻沒法心安,直到隨人流退出靈堂,她才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要是我還記得蘇千順,興許會為他哭上一哭。”
柳尋仙看著她欲哭無淚的臉,安撫似的拍拍她的肩膀。
謝客飯是不敢吃了,二人預備悄無聲息地混出去,誰知才走出兩重院,就被兩個家丁追上攔住,“莊上為來弔唁的客人準備了粗茶淡飯,請客人用過再走不遲。”
柳尋仙擺擺手,懶得答話;越嫣然笑著回一句“不必麻煩”,莊丁們也不再勉強,笑著鞠一躬放二人去。
越嫣然對柳尋仙笑道,“你我初見時,你也是這麼個生人勿進的模樣,誰能想到時至今日,閣主大人會如此和顏悅色?”
柳尋仙的表情被面具遮掩了,卻依稀看得到嘴角的慍色,“你不同。”
越嫣然自然知道她為什麼不同,剛要開口說什麼,先前來留人的莊丁又追了來,行禮說一句,“二位留步,我家莊主有情。”
老莊主已殯天,請人的當然是新莊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