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那裡有野獼猴桃樹。我應聲爬了過去,好奇地朝她手指的樹上看,原來獼猴桃樹只是一些粗大的藤蔓,長在灌木樹上的藤蔓上結了許多圓柱形的果子,呈綠褐色,比大人的大拇指還大。玉妹姬說,“獼猴桃現在還不能吃,摘回去放在櫃子裡,用谷埋起來,過半個月扒出來看,揀軟的吃。又甜又香,比什麼水果都好吃,吃多了還能幫助消食”。
但我要爬到樹上去才能採到獼猴桃,於是我馬上就爬樹。玉妹姬阻止我,我不由分說,一下就爬上去二米多高,採了不少的獼猴桃散到地上。心想再爬過去兩個枝條,就可以採得更多了。於是我像猴子一樣就往那兩根枝條上爬。一隻腳踩在一根腐枝上,咔嚓一下,腐枝斷了。“撲通”一下我就從樹上摔下來了,摔在一塊裸露的岩石上,三分鐘說不出話,玉妹姬嚇壞了,拼命地叫安雞公過來。過了好大一會兒安雞公才過來。我卻早從地上爬了起來。但腰部擦傷了,有一大塊的面板有紅點子,左下腹裡面痛。安雞公用手一觸控,說裡面有塊什麼很硬的東西。我的半新褲子撕開了口子,我要他們回去不要說我從樹上摔下來的,只說柴棍子劃破了褲子。
在下山的路上,玉妹姬說:“你摔得不輕,不吃藥將來會發損痛(後遺症)的。聽大人們說,吃小小的土柺子蛤蟆,就不會發損痛了。”
安雞公說:“從樹上摔下來,是因為碰到了兇樹鬼。大人們說,到水井去照影子可以驅鬼。”
我照他們說的辦法,一一去做。安雞公先陪我到水井邊去照影子,我站在水井邊,井裡面的泉水黑清黑清的。我一連照了三、四次影子,心想這一下兇樹鬼一定被驅走了。
玉妹姬和安雞公都去給我找土柺子蛤蟆,一連抓了四、五個,只有大拇指般大,我把它們洗一洗,然後就活生生地吞下去了。
我們採了一笆簍獼猴桃,毛栗子和映山紅,回到姨母家裡,他們正在等我們吃中午飯。母親問我們到哪裡去了,玉妹姬說“幫他去採野果子去了。”
母親一下子就發現我的褲子撕了一個大口子,罵我總是不長眼睛,總是粗心,給我打了一巴掌,還不准我吃飯。我不好意思哭,就獨自走到階基上,向著牆壁站著。後來姨母端著一碗摻著紅薯片的飯到階基上來哄我吃。
若干天后,我發現左下腹的硬塊不見了,或者當時根本就沒有硬塊,只是一場虛驚。
有一天早上我一起來,就看見姨父在大口大口地吃薯渣。旁邊放著四大竹簍子木炭。安雞公說:“今天是關帝廟的圩日,父親要去賣木炭,這裡到關帝廟只有12里路。”
不到半下午他賣完木炭回來了,買回了食鹽和大米。還把一個白花花的銀元交到姨母手裡,然後又默不作聲地上山去了。
傍晚時分,姨父回來了,背上揹著一頭大野豬,渾身披著粗粗的黑毛,一隻後腿骨斷了,只有皮肉連著筋骨還在。
安雞公告訴我,這是他父親用設在“暗處”的大鐵夾子夾的。
我心裡想,姨父其貌不揚,但有心計,這麼大的野豬竟死在他的手裡!
這會兒姨父說話了,他嗡聲嗡氣地說,:“這頭野豬是從邵陽那邊跑過來的,偷吃了我好多的紅薯和小麥。我看到它兩次了,有一次差點把我咬死了……這一下終於把它套住了。”這次姨父說了這許多話,比我到他家裡來聽到他說的話加起來還多。
見他揹回來了野豬,他的兄弟侄兒們都來幫忙了,很快就把它解剖和清洗好了。於是架口大鍋,當晚就燉了一大鍋。把田家衝的徐昌建和老龍潭的肖懿熬兩家子都邀請來享受野豬的美味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姨母吩咐安雞公把父親也叫回來享受野豬肉了。父親自從逃難借住在姨母家,就天天在花屋院子打牌賭錢,有時候一連幾天都不回來。
這時候肖懿熬當著母親的面誇起父親來了,說:“何兄手氣好,人也特講義氣。有時候他當‘保老倌’,有人輸多了沒錢還,他就不要了。昨天我倒黴,不到半天就把賭本輸光了,要不是何兄借一千塊錢給我扳本,我就輸定了。結果我不但搬回了本,還贏了兩千多塊!還錢給他的時候,他連利息也不要。真是天底下都找不到的好人,真夠朋友。”
父親站在一旁,邊笑邊說:“人人都會有輸有贏,朋友間借錢,有借有還,還要什麼息呢!”
我吃完野豬肉和安雞公在禾坪裡玩踢田。因為我在趙坪鋪跟何代明玩過,而安雞公住在大山裡從來沒玩過,我雖然事先告訴他怎麼玩法,但他還是常常把田都輸給了我。自己無田過路了,要從我的田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