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東門慶指著自己的一擔貨物道:“這擔東西到了日本至少值二百兩,我就用這擔東西和你換。”
佐藤秀吉咬牙道:“不行!船要是出事,這滿艙的貨物都成了廢物!我不要。”
東門慶笑了笑道:“你不要也不行。”
佐藤秀吉怒道:“這些東西船上又不是沒有,你不會自己弄麼?”
東門慶搖頭道:“我就是不會弄這些東西。反正你會弄,再弄一套不就行了?”
佐藤秀吉握緊了拳頭,叫道:“你一個讀書人,一點廉恥都沒有!”
“這只是分工合作、互通有無而已,和廉恥又有什麼關係?”東門慶含笑道:“我有錢,你沒錢,我不會做這種玩意兒,你卻會。你沒錢的時候,我答應幫你娶老婆,現在我要這麼點破爛玩意也不行?”
佐藤秀吉叫道:“什麼破爛玩意!這是救命玩意!”
東門慶笑道:“行了行了,我看你就別嘟噥了,有空朝我嘶吼,還不如趕緊再做一個。”
這時船上是中國人為尊,在整體力量的壓迫下佐藤秀吉根本不可能和東門慶鬥,不得已只好低頭,卻還是不忿地道:“你……你太欺負人了!”
東門慶拍拍他的肩膀,就像老師教學生般道:“眼光放長遠些,心胸放寬廣些,老牽掛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會讓器量變得狹小的。”
這兩句話說得佐藤秀吉兩眼冒火,差點吐出血來,東門慶卻早就笑吟吟地出去了。
預感到有暴風雨的人並沒有將自己的憂慮宣揚出去,但船上大部分人都是有出海經驗的,沒多久滿船的人便都預感到事情不對。只是船已開到這裡,左右都沒有可以靠岸避風的地方,若是勉強扭轉航向,萬一偏離了航道,駛向茫茫大海,那可比遇到暴風雨更加可怕。
到了這個時候,整個船隊的人也唯有求神拜佛一途了。可惜,上天也許根本就沒有聽到他們的祈禱,那場可怕的暴風雨還是如期而至,而且威力比火長預料的更加驚人!
東門慶生長在東南沿海,體驗過颱風的威力,但在陸上體驗到的颱風焉能與海上的暴風雨相比?這場暴風雨爆發之前的半日,附近海域的海鳥早已逃得一乾二淨,接著空氣也變得十分沉悶壓抑,在東門慶眼中看來,整個世界似乎都凝固了,甚至連船也感覺不到走動。
本船舶主早已下令收帆,作好了各種迎接的準備。然而當風lang夾帶著蒼天之威力轟然來到時,東門慶還是被顛簸搖晃得極為狼狽!他原本想躲在船艙裡,卻被總管要求出來幫忙!東門慶猶豫了一下,終於挺起了胸膛走出艙門幫忙拉繩索,偶爾一個海lang潑來,濺得他全身都溼了!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水手們才顯現出他們的勇氣來!舶主站在甲板上指揮若定,總管親到船尾看舵,阿班們嬉笑咒罵,直視風lang如無物。風颳來他們就當是撓癢,lang潑來他們就當是洗澡。他們不怕死麼?不,他們怕的。可是這個時候怕又有什麼用處?當恐懼無用的時候,勇敢者便會選擇忘記恐懼。所以出海的男兒都是忘記了生死的男兒!他們的勇氣就體現在面對隨時吞噬他們的海lang時仍然站得定,站得直!
“哈哈……”
佐藤秀吉看見東門慶由於船身傾斜而栽倒在甲板上,忍不住出聲恥笑,他終於發現東門慶也有狼狽的時候,也有不如自己的地方!不過他笑過一聲後見東門慶對自己怒目而視就轉過頭去。
趙謙和就在旁邊,可他也不來扶東門慶,東門慶暗暗咬牙,心中叫道:“東門慶!東門慶!這裡不是東門家的臺階了!這裡不是泉州府衙的後花園了!在這裡跌倒要自己爬起來!”他掙扎著,在滑溜的甲板中手足並用,終於抓到一個可以著手的地方,勉強爬了起來。
風lang越來越大,水手們的吼叫聲音也越來越響,他們不但在吼叫,甚至是在怒罵!似乎要用這叫罵聲與風聲雨聲相抵抗!罵到後來,這怒罵聲又變得像是在唱,但就算是唱也絕不是依依呀呀的豔曲yin詞,而是睥睨天地的怒歌!
喏!那暴風雨不就是這怒歌的伴奏麼?
太陽沉下海面之後,暴風雨不但沒有止息,反而有越來越強的趨勢。
本船的火長勉強掙扎到舶主身邊叫道:“舶主,我們好像偏離航道了!”
那舶主大驚道:“什麼!”
“我說我們偏離航道了!而且偏得很厲害!媽的!這lang可真他媽的少見!要不是這船夠結實,這會子我們早下海喂王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