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媽媽
海鬱坐在馬路牙子上,眉頭緊鎖,恨恨地吸了口手裡的劣質香菸。
他頹然地仰天,這幾日據說是有個什麼中央的領導來,街道上都在戒嚴,他這小偷的日子可不好過。偏巧房東又來催繳房租,他前兩天才鋌而走險在華夏路的沃爾瑪超市裡偷了一個貴婦的錢包,正在盤算除去房租後還剩多少錢,要怎麼花的時候,三個警(察就把他從衛生間裡揪出來,塞進派出所裡拘了三天,現在剛給放出來。
操,他忍不住罵了一句,該死的歐巴桑,不就是欠你兩天房錢嘛?晚幾天給怎麼了?臭婆娘不會等戒嚴結束後再要啊!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嘴角青腫的地方,忍不住發出“嘶哈”的動靜,尼瑪該死的條子,好像揍他兩拳踹他三腳國家給他多發獎金一樣!
海鬱不甘心地掏了掏比臉還乾淨的褲兜,分文沒有,上禮拜花二十塊錢從地下二手手機鋪子討價還價半天買到的十四個按鍵七個不好使的破電話也不翼而飛,一定是在裡面打盹時不知被哪個窮鬼王八蛋摸了去。
他煩躁地站起來,一腳踢飛路邊的小石子,尼瑪老子竟然有被偷的那天,可恥啊可恥,太他媽可恥了!
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無奈,晚上他終於走了四公里多,走到家了。
鑰匙也沒了,海鬱只要企望母親還在家沒有出門,否則他這一晚上沒準兒就真住樓道與大自然老鼠蒼蠅為伴了。
幾聲敲門後,母親倒真的來開門了。
母親夏穎隨意的把頭髮挽起來,即使最便宜的腈綸衫穿在她身上依然美麗動人,年近不惑卻依舊風韻猶存。
而海鬱卻避開不去看那張漂亮的臉,徑直走進小客廳裡。
這間破敗的小筒子樓,一室一廳一衛,是他半年前換的。唯一一間小臥室留給了母親,和臥室差不多大的小客廳一室身兼數職:客廳,海鬱的臥室,廚房,餐廳。
夏穎擔憂地看著兒子臉頰上的傷,忍不住觸碰,“阿鬱,你沒事吧?身上還有沒有傷?”
海鬱推開她的手,“我沒事。你先回屋吧,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說罷閉上眼睛靠在唯一的小沙發上。
夏穎無言,他虧欠這個孩子實在太多。海鬱今年十七歲,本應是在學校鑽研題海的年紀,現在卻要在外謀生,他一沒文憑學歷二沒一技之長,出苦力賺的又太少,海鬱只好在給小餐館打工的同時仗著手腳麻利反應快也順便到別人兜裡轉一圈偷點外快。還好他人機靈的很,鮮有失手。夏穎成日的窩在出租房裡什麼也不做,所以即使心裡不願,也自覺沒有立場指責兒子的小偷行徑。她不僅養活不了孩子,反倒是兒子的累贅。
海鬱靠在沙發上閉目,他真想一頭睡倒再不醒來,這種毫無希望毫無未來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後來他漸漸眯著,卻不知何時忽的聽臥室的門被開啟,發出巨大的聲響。
凌晨四點。
母親夏穎蓬頭垢面的出來,明麗的大眼睛此時卻怨仇地緊盯著她的親生兒子,帶著不小的火氣。
夏穎衝到海鬱面前,用盡全身力氣握住兒子的肩膀,暴躁地說,“藥呢!藥呢!你把我的藥弄哪兒去了,你說呀你說呀!”
海鬱嫌惡的把頭別到一邊,夏穎吸毒多年,從最初的抽大□到直接注射海洛因,海鬱也嘗試讓她戒掉,好言好語的勸過,也煩躁地和她吵嘴發火,卻無一成功。夏穎離婚時本收到了前夫一大筆的撫養費,足夠她和兒子下半輩子溫飽生活,她卻日漸消沉,漸漸地沾染吸毒的惡習,前兩年後找的那個男人把她的本就被毒品敗得所剩無幾的錢也捲走,家裡一貧如洗。後來海鬱弄到錢也不敢往家裡放,因為他前腳出家門,後腳夏穎就會拿錢買毒品或是到街邊的麻將館去。
“扔了扔了扔了!你那是毒藥知不知道!!”海鬱被她磨得不行,吼出這一句。
“啪!”夏穎怒不可遏,咆哮著抬手一個耳光打在海鬱臉上。
海鬱重重的喘了口氣,人發起瘋來,哪和她能講清楚道理?
“畜生!你不是人,你他媽是個畜生!跟你那死鬼爹一副臭德行!”夏穎發狂一樣地猛烈搖晃海鬱的身子,並且又一次提到了海鬱的父親,她的前夫。是的,每次夏穎毒癮發作而得不到“藥”時就是這副樣子,罵海鬱的同時一定要捎帶上她的前夫,她認為自己的所有不幸都是那個男人帶來的。
“你怎麼不去死,怎麼不去死呢!!!”她抄起桌子上的玻璃花瓶,完全失去理智,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