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看,莫如將戡郎或九郎……”
話說到這兒,走在前頭的聖人已經一眼看到燈下的甥孫,微微驚訝,道:“九郎?你幾時回來的?”
“一個時辰之前。”寧搖碧雖然不是為了長公主中毒才回來,但顯然也是一路賓士,之前他沒說什麼話,此刻開口就透露出沙啞與疲憊來。
燈火下,少年的臉頰繃得緊緊的,帶著明顯胡血的俊秀面龐的弧度有一種奇異的美,不同於平常的戲謔與跳脫,此刻寧搖碧的目光很沉、很沉,他鬆開卓昭節的手,行了個禮,才低聲道:“敢問陛下、娘娘,祖母她……”
“二姐如今已然沒事了。”淳于皇后投來憐愛與慶幸的一瞥,柔聲道,“你回來的正好,這一回,你祖母雖然脫得危險,可心卻被傷壞了,本宮正要說,叫你們父子無論如何也要先回來一個,陪她一陪——翠微山那邊的行宮,左右也不是都住不了人,實在來不及,擠一擠也就是了。區區一座行宮如何能與二姐比?”
第四十九章 侍疾
踏著暮色,卓昭節獨自回到雍城侯府,吩咐備水沐浴,又叫預備寧搖碧愛吃的菜——這吩咐才下去,想了想又把人叫了回來,道:“讓戈氏隨便做幾個菜上來就是,再按著世子的口味蒸幾個糕點。”
紀陽長公主中的毒雖然解了,但到底上了年紀——本來麼,被親生長子下毒這樣的事情,即使沒吃了那些雲片糕,那份傷心絕望也足夠人臥榻不起的。
大房一家都被流放去劍南——這還是長公主念著母子之情在聖人與皇后跟前撐著病體求下來的結果。
但不管怎麼說,忤逆謀害生母、尤其生母還是皇家公主,大房這幾十年都算是完了。
即使聖人與皇后念著長公主之請,流放大房滿門的聖旨裡提到的理由是說大房惡待了做雲片糕的廚子,以至於那廚子報復,故意在進獻與紀陽長公主的雲片糕中下毒。所以大房須得擔當起德行不修、苛刻下人、連累生母的責任。但坊間私傳都說是祈國公不忿長公主偏心二房,一時昏了頭。
總而言之這流放因為長公主之請,非常的緊急。
緊急到了負責押送大房去劍南的御林軍甚至沒允許大房回一次國公府,直接從紀陽長公主府被壓出長安。
然而長公主如今臥病,榻前也不可能沒人伺候。
原本長公主就偏心二房,寧搖碧這次不向雍城侯告假趕回,聖人也要著人去召他回來侍疾的。
所以今晚寧搖碧自然要在長公主府裡守夜——卓昭節這個孫媳為表孝心也要去的。但她得先回來收拾一下,畢竟雍城侯府這邊沒人回來看一看也不成。
寧搖碧本就是長公主的愛孫,尤其如今大房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怕是紀陽長公主這輩子也見不著他們了。在這樣的時候,陪在長公主身邊的血脈只會是寧搖碧父子,長公主府裡的下人決計不會怠慢了寧搖碧。
所以卓昭節覺得,沒必要給寧搖碧帶菜餚,倒是帶點糕點預備守夜時用。
但因為覺得糕點費時長,不免皺緊了眉。
冒姑安慰道:“方才知道世子回來,戈氏這邊就已經備下來了。不只有糕點,菜餚也都是現成的。”
如今雍城侯府裡滿打滿算就這麼幾個主子,下人倒是成群結隊的。何況無論寧搖碧還是卓昭節,都是被嬌寵長大,最不能怠慢的性情。眾人哪裡會這點眼色都沒有?
卓昭節被冒姑提醒,才下意識的看了眼外頭,喃喃道:“我倒忘記,天都這麼晚了。怪道戈氏那邊會備好。”就道,“快拿點上來讓我吃了好過去。”
冒姑看出她明顯的心神不寧,只道她是被寧搖碧方才冷淡的態度傷了心,默不作聲的伺候完卓昭節用了飯。沐浴的時候就打發了阿杏和阿梨,親自跟進去,一邊服侍卓昭節,一面勸說道:“世子今兒許是被長公主殿下中毒之事嚇著了。而且方才聖人、皇后都在,又有大房及下人們看著,世子也不宜與娘子多說什麼。娘子不要因此怨懟世子……婢子看世子今兒個也疲憊得很了。”
卓昭節搖頭道:“姑姑看我是這樣只會一味撒嬌的人嗎?我是覺得九郎這回回來似乎有心事。”
“如今這局勢也不怪世子操心。”冒姑好言好語的道,“到底世子是獨子,也沒個貼心的兄弟幫襯。”
“我不是說這個……”卓昭節揉了揉額,想說什麼卻又止住了,道,“他不告訴我就不告訴我罷……今兒個晚上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待在那邊,有件事兒,我覺得還是儘早和他說的好。”
本來紀陽長公主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