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那陳珞珈實在心狠手辣,當初她搶奪酒珠,聚寶記中凡是撞見她的人,不拘是否阻攔,皆被她斬殺殆盡!當年我落進她手裡,是被她當人質的,饒是如此,她對我也是非打即罵,若非遇見了飲淵……就是那頭獵隼,拿綰髮的簪子折射夕陽把它招了,根本連逃生的機會也無,恐怕你們根本就見不著我了!”
“不許亂說!”卓芳禮與遊氏同時喝道!
“你不要怕,這裡是侯府,即使那陳珞珈活著,並且欲對你不利,這侯府深深,憑她一個江湖女子,也休想進來!咱們侯府的侍衛可不是你外祖父家的那些護衛能比的。”卓芳禮見女兒小臉煞白,忙又安慰道,“你外祖父與人無爭,又已致仕,秣陵向來太平,所以無須聘請太厲害的護衛,但咱們侯府不一樣,那陳珞珈別說敢進來,就是在外頭打個轉,沒準都要被抓起來問一問,為父這便打發人去告訴他們留意此事!”
遊氏本擬再多問一問的,但看到女兒又驚又怕,神色疲憊,想到卓昭節今兒是忙了一天了,回來時又被這麼一嚇,心下不忍,就按捺住一些疑惑,道:“你父親說的很是,此事如今也還沒完全確定,雖然這世上背影容貌完全一樣的人十分罕見,但天下之下,也不是全然沒有,倘若那只是相似之人,那便是虛驚一場,即使正是那陳珞珈,不拘她為什麼會活下來、又到了長安,還敢正大光明的出門,但你現在又不在別的地方,是在家裡,又有什麼好怕的?”
她溫言道,“今兒個晚了,我看你也累了,先去休憩罷,有什麼事情明兒再說,不要擔心,在咱們自己家,誰也動不了你!”
第一百九十章 風波藏
卓芳禮和遊氏雖然竭力的寬慰,一再保證侯府是極安全的,但卓昭節其實很不能放心,到底陳珞珈給她的陰影是極為深刻的,但她確實累了,被遊氏哄了幾句,支援不住,只得忐忑的告退,回到鏡鴻樓,梳洗之後,帶著疲憊與憂慮沉沉睡去。
因為有遊氏特意吩咐的讓女兒好好睡一場,不必記掛請安,翌日使女沒有特別叫醒她,卓昭節一直睡到了巳中才起身,這時候都快可以用午飯了,看著天光從半開的窗外照進來,室內堂皇明亮,她怏怏的爬起來,披著中衣坐到銅鏡前,從鏡中見阿梨端水進來伺候梳洗,就問:“母親那邊有什麼話嗎?”
“方才冒姑姑過來,聞說娘子還沒起,留了一句口信。”阿梨笑嘻嘻的道,“說世子今兒個午後會過來。”說著將銅盆放到妝臺上,麻利的替卓昭節淨面浣手。
卓昭節聽說寧搖碧要來,微微一喜,隨即問道:“是什麼事?”
“彷彿是郎主清早打發了人去雍城侯府請的。”阿杏伺候著她漱了口,在妝奩裡挑了挑,取出一柄金鑲玉梳,笑著道。
卓昭節聞言微微挑了挑眉,心想父親忽然請九郎幹什麼?隨即就想到了昨晚自己對父母說的事情……頓時醒悟了過來,當初,陳珞珈是寧搖碧的人打落湖中、又撈屍上岸且宣佈其已伏誅的,既然要查陳珞珈的生死,著人去升道坊是一個,少不得也要問一問寧搖碧。
她正有些神思不屬,忽聽阿杏道:“娘子今兒綰靈蛇髻罷?婢子才學這個,正手癢呢。”
卓昭節慣常用的髮式是雙螺,這也是大涼少女最常用的,既好梳,又迅速,而且嬌俏可愛,相比之下,靈蛇髻不但比雙螺難梳了好幾倍,梳起來用的辰光也長,然而此髻巧奪天工,比之雙螺更增嫵媚倩麗——所謂女為悅己者容,卓昭節從前一直梳雙螺也沒覺得什麼不好,自與寧搖碧定親後,也開始留意起來裝扮了。
阿杏、阿梨為此特別向冒姑姑請教,學起了梳髻。
靈蛇髻是阿杏新學會的,上次寧搖碧上門就為卓昭節梳過,偏那次寧搖碧在朗懷軒看了許久的江扶風,冷落了卓昭節,惹得卓昭節大發脾氣,寧搖碧光顧著哄未婚妻,倒是忘記留意她的髮式了。
雖然那次當日兩個人就又重歸於好,但卓昭節對於寧搖碧居然沒有讚一句自己特別梳的髮式實在有些遺憾的,這一點阿杏心裡可清楚,又知道卓昭節面薄,就故意主動提起來,果然卓昭節立刻把心思放到了裝扮上,點頭:“就梳這個。”
她心想,九郎這呆子,今兒個再給他次機會,他若是還不說這個……下次我再也不梳靈蛇髻了,難為這髮式這樣不適合我嗎?可所謂美人,豈不是怎麼打扮都好看的!定是這呆子不留神!
卓昭節心裡想東想西,發了會愣,阿杏已經把髮髻綰出了靈蛇盤桓的樣式,猶如蛇口的地方拿一支赤金玉葉桃心簪固定住,那簪子的桃心上嵌著一顆拇指大小的紅鴉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