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要得是仕途得意,那個時候他以為自己看蒼雙鶴看得很明白,可是後來,他發現蒼雙鶴對仕途並不上心,曾勝乙反倒有些懷疑自己到底識不識蒼雙鶴之人,直到如今,曾勝乙已經肯定了自己從來沒有懂過蒼雙鶴,在蒼雙鶴眼前,他淺白的如新織白棉布,一舉一動皆被蒼雙鶴淺笑輕言牽動著,掙扎之後,若縛身溺水,終究沉淪。
“被先生如此周全的護衛著,是幸或不幸,屬下看不分明瞭。”
曾勝乙垂頭低聲呢喃,蒼雙鶴並不回他的話,依舊把玩著玉環,輕緩的笑著,天真的要亮了,半晌蒼雙鶴收了手中把玩的玉環,清淡道:“回吧,晏亭該出門了。“
曾勝乙抬頭透過窗欞看著遠方的天際,那一顆星子亮得那麼不同,總也在這個時辰見到,久了,反倒覺得有些親切,回頭對著蒼雙鶴點頭,輕聲應道:“屬下什麼時候可以再見先生?”
“白天。”
曾勝乙微愣,蒼雙鶴已經站起了身子,雷心子一臉燦爛的笑,推門而入,揚聲道:“先生,半山那花今天早上果真開了,同您說的一樣好看,先生要不要去瞧瞧?”
聽了雷心子的話,曾勝乙直覺反應便是去看蒼雙鶴的臉,那一刻的蒼雙鶴笑得很不同,帶著淺淺的人味,不再虛無。
“好。”
還是淡淡的一個“好”字,此時卻沾染了輕鬆,看著看著,曾勝乙又呢喃出聲:“先生並非無心之人。”
蒼雙鶴弔著眼梢瞥了曾勝乙一眼,不置可否,領著雷心子邁出門去,片刻之後,門外傳來了蒼雙鶴平淡的聲音,“放了七公子,告訴他大央不日迎戰虞國,讓他回南褚準備他的事,還有你若再流連於此,蒼雙府怕今早不會安閒了。”
幾步上前出了門,蒼雙鶴已經走出去了很遠,雷心子跟在他身邊前前後後的繞著,如歡快的雀兒,那一幕讓曾勝乙覺得溫馨。
枝頭掛朝露,折光芒璀璨,一騎飛影,如迅雷般奔跑於青石路上,那是晏亭贈他的烏驪馬,也就是因為這烏驪,曾勝乙才敢在蒼雙府逗留到此時,心中尚且有惴惴的惶恐,身後揹著符籙劍,或許有一日,晏亭當真會發現,也或許蒼雙鶴便是要讓晏亭去慢慢發現,不管如何,一劍一馬,亂了他的心緒。
那廂裡雷心子拉著蒼雙鶴到了蒼雙府桃林盡頭,與曾經炫目的粉紅桃花海相比,眼前的小花實在太不起眼,雷心子卻異常的喜歡。
“先生,您說這花可是有用處的?”
瞪著那雙不染雜質的眼,雷心子偏頭好奇的問著蒼雙鶴,蒼雙鶴伸手觸向花葉,柔和著聲音笑道:“世間萬物,存世必有其可用之處,此花雖不起眼,卻是有些人活命的指頭。“
雷心子吃驚的瞪圓了眼,視線在蒼雙鶴的笑臉和那小花之間遊移,半晌才不解的呢喃道:“先生莫不是哄著我的,雷心子喜歡的小花,旁的哥哥曾笑話過呢,怎會有如此之大的妙用?”
蒼雙鶴還是平和的點頭,手指已經自那花葉上收回,被他觸碰過的頁面微微卷起,成了一個怪異的形狀,蒼雙鶴淡然著聲音道:“這花瓣你若長到弱冠,便是萬萬觸不得的,我自遠山帶了它來,竟不想還能適應,如今三年終見開花,倒也算有著別樣的意義了。”
雷心子眨著大眼看著蒼雙鶴的側臉,依舊不解的問道:“有何別樣的意義呢?”
第七十七章 總在算計內
新雨後。春夜涼薄。一夜無眠。終待亮了天。竟是霧氣氤氳,如夢似幻。
蒼雙鶴撩了長衫下襬,同雷心子一般蹲身於那幾株淺白的小花前,環著薄薄的霧氣,軟和了面容,親切柔善,聽了雷心子的問題,淡笑著伸手搭上了雷心子的肩膀,若兄長般和緩道:“這花傳說只能生於那一處,如今竟在這裡落了根,開了花,想來傳說也未必便要盡信。”
雷心子偏著頭,半晌重重的點了點頭,喃喃道:“我不信傳說,我只信先生。”
看著雷心子那雙清澈的眼,蒼雙鶴笑嘆一聲,輕緩道:“我比傳說更不可信。“
說罷站起了身,雷心子看著那捲了葉子的花,聲音更加的迷茫,“可傳說常常要錯,先生卻從未出過錯,為何先生不比傳說可信呢?“蒼雙鶴並不解答雷心子的疑問,和緩的聲音說道:“這花樣貌雖甚是平凡不惹眼,卻有絕對的用處,乃豔麗非常的牡丹、芍藥不可比,日後便由你守著了。”
聽見蒼雙鶴的吩咐,雷心子重重的點頭,開懷的應承道:“先生只管放心,這花托給了我,我斷斷不會讓它們受一絲的折損,先前護鼎的哥哥們笑我眼光淺,等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