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頂,她面帶微笑,雪白的脖頸象天鵝一樣矜持,烏黑如緞子般的髮絲隨風飄揚,頻頻地站在車頂上向長安市民們揮手致意,顯然她是擅自所為,馬車周圍的侍衛和官員都慌張起來,異常警惕地盯著熱烈歡呼的人群。
站在車頂上的南詔女王自然就是阿婉,從她毅然留在東要做一番事業開始,她就註定踏上了一條充滿荊棘的道路,但命運總是喜歡捉弄沒有準備的人,先是她發現身體裡已有李清的骨肉,不得不放棄巫女的位子,就在她生下孩子準備赴中原之時,南詔因於誠節的身死發生了內訌,命運之神再一次將她推上了政局的高峰。
此刻,她凝視著這座雄偉的大唐都城,就在這座都城裡住著那個讓她夢縈魂牽的男人,他現在何處?他在做什麼?他還記得自己和那個可憐的孩子嗎?這一連串問題她時時都在問,卻一直沒有得到答案。
阿婉輕輕地嘆了口氣,舉在空中的手臂無力地滑落,她神色黯然地回到了車廂,侍衛們長長地鬆了口氣,但周圍的長安市民卻看到了這個美麗的女王黯然傷神的一幕,他們的心中都湧起了無限的同情,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歡呼不再,只默默地望著馬車路過,進了朱雀門、穿過皇城,直奔承天門而去。
承天門下,大唐天子李隆基坐在高高的城樓之上,而丞相李林甫正率領百官等候在白玉橋前,他們身著各色官服,依品階威然而列,南詔雖是邊蕃,但它直接關係到大唐西南的安靖,尤其是吐蕃扶持鳳迦異,窺視西南局勢的今天,南詔的重要性更是令大唐不敢掉以輕心。
“來了!”有人低低地喊了一聲,百官們頓時提起精神,翹首向南望去,只見遠方塵土飛揚,先頭的騎兵引導隊,一列一列停靠在路兩旁,接著,衣甲鮮明、旌旗如雲的主隊終於出現了。
片刻,南詔儀仗緩緩停在百步外,鴻臚寺少卿上前將馬車門開啟,樂工鐘鼓齊鳴,長長的號角在城頭吹響,在一片喜洋洋的樂聲中,十幾名侍女簇擁著南詔女王遇羅婉,在鴻臚寺少卿的引導下,移步向城門處走來。
李清站在右邊一列,默默地望著這個高貴而美麗的女人,這曾經是他刻骨銘心的回憶,在東的日日夜夜、在那熱焰沖天的篝火旁、在那神秘詭異的神廟中、在他們靈與肉的愛戀裡,在他們激情分手的夜晚,曾相約再見之期,但他們誰也想不到相約的再見之日,竟是在這樣的一個場合之下。
“皇上駕到!”
城門轟然開啟,數百名宮廷侍衛及內官簇擁著李隆基和楊貴妃的龍輦越過白玉橋停了下來,李隆基面帶微笑,大步從龍輦上走下,隨即將楊玉環攙下,徑直向南詔女王迎去。
這一天他等待已
次南詔國王的正式覲見,是自開元二十六年最有意義它意味著南詔在經歷東之變後,重新回到了藩屬國的位子,承認大唐是它的父國,這是皮邏閣封王后一直曖昧不言之事。
可就在李隆基離她還有約二十步時,細心的楊玉環卻發現了南詔女王的異樣,她的腳步明顯放緩,目光並沒有看著大唐天子,而是呆呆地看著百官人群,憑著女人的直接,楊玉環體會到了這目光中包含哀傷和期待。
是的!阿婉終於發現了她日思夜想的男人,看見了讓她刻骨銘心而又無法忘懷的男人,兩人的目光在大唐的迎賓國樂中驀然相碰,千言萬語都濃縮在這短短的一瞬,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滯,相隔不到十丈,卻似隔了萬水千山。
李隆基離她已經不到十步,李清的眼瞼輕輕地垂下,相思之線斷了,鼓樂聲又將阿婉拉回到無情的現實世界。
“臣女南詔遇羅婉叩見天朝陛下!”阿婉盈盈跪下,以臣子的大禮覲見李隆基。
“不必多禮,請起!”李隆基臉上笑容燦爛,他雙手虛託,感嘆道:“朕當年也在這個地方接見了你的父王,他英姿勃發、尚未婚配,而數十年彈指一揮間,朕再一次接見的,竟是他的女兒。”
“臣女也常聽父王教誨,我南詔依天朝而生,附天朝而長,當盡心竭力效忠於天朝、效忠於皇帝陛下,父王雖去,但南詔的國策未變,臣女今日來朝覲,便是要重申這一立場,願南詔在天朝的庇護下,和大唐一般地昌盛繁榮。”
說到此,阿婉輕輕一擺手,十幾個侍從託著紅綢漆盤上前跪下,將漆盤雙手舉得高高,裡面放著十幾色南詔進獻給李隆基的禮物,都是普通的南詔特產,主要是象徵意義。
或許是被阿婉誠懇的語氣所感動,或許是滿意南詔對天朝卑恭的態度,李隆基心情大好,他手捋長鬚欣然笑道:“你雖貴為南詔國王,但在我大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