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我盯著睡在外側的他,這怎麼起床呢?
他昨天說過,我起我的,不用叫他……
而經歷昨晚的訓斥,我這會兒完全不敢用跨的過去。
我瞥向床尾,就推開了被子,小心的挪動身體。
鐘聲已經敲完了,得快點兒……
我溜下床,拿了盆子快快的去打水回來,洗漱後才想到一個問題。
夫子們晨練集合也都要到的,他不起來不是……
我換好衣裳,一邊束髮一邊猶豫後,還是過去床邊,然後伸出手。
指頭都沒還沒碰到呢,還睡著的人忽地一睜眼,飛快的橫出手來——我覺得眼前又花花一片,還沒清楚明白,就覺得手扭痛了一下,整個人倒栽在床上。
而應該要睡在床上的人,卻站在我後側,擰住我的那隻發痛的手,一手緊抵在我的肩背上。
「好……好痛!」我喊出聲。
「……」
後側的人默不作聲,卻是鬆開了箝制。
我縮了縮手臂,從床沿爬起,驚惶不已的退到一邊。
某兇手身上單衣微敞凌亂,抬手捂開披散的頭髮,面色沉沉的輕嘖,才向我看了過來。
「……不是說別叫我了。」
我有些悶悶的點頭,忍了一忍,還是出聲音:「可先生再不起來,就趕不及了……」
「趕不及就趕不及。」傅寧抒說著,人已經轉身走向屏風後,隱約聽得他似乎又說反正也沒去過。
我呆站著,有些猶豫,才喊:「先生,要我去幫你打水麼?」
「……不必。」
說著,他再走了出來,頭髮雖然還散著,卻是平順的披在身後,而裡衣已穿得整齊,外頭的衣裳更套上了,「昨夜我已經先去打了水回來。」
「喔……」我怔了怔,對喔,這樣就不必一清早出去與人搶水,也不用擔心被誰瞧見。
他拿過巾帕擦著手,向我看來,開口:「你不用著急去集合?」
我啊了聲,連忙就要衝去門,手摸上門又回過頭,「先生呢?」
傅寧抒人正慢悠悠的坐到書案前,聽見我問便看了來,嘴角微扯了下,「你先擔心你自個兒吧,再不去,又想讓柳先生攔下罰抄?」
我微窘,撓了撓臉,才趕緊回身推門出去。
這回是趕上了……
我打起精神,與所有學生一塊兒蹲腿扭腰。最前的一頭,幾位夫子們也含蓄的做著動作。
那些夫子中,自然沒有傅寧抒,而他們似乎也不奇怪……
做完晨練,學生們便一夥兒的往餐室去。
我也是同樣,然後忽然想……不知傅寧抒會不會出現?食物是不能帶出餐室的,若他早飯不用,可要餓到晚上那一餐了。
「……晨練才完,怎麼一臉沒精神?」
頭頂被輕拍了下,我抬頭,連忙道:「先生早。」
算學先生林子復也笑著道早,就與我一塊兒走,間中……學生三三兩兩的經過,也與他問候。
我瞧周圍沒有旁人後,忍不住開口:「先生……」
林子復看來,低著聲音道:「我知道,席先生那邊……我與他招呼過了,他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以後遇著,不用擔心。」
我喔了一聲,微微點頭。
林子復笑了一下,拿手來摸了摸我的頭,「走吧,得快點兒去,不然一會兒就沒飯吃了。」
「好……」我應道,又看了一眼周旁,小了聲音問:「先生早上……」
「嗯?我怎麼了?」
我連忙澄清:「不是,我是說……傅先生。」
林子復哦了一聲,看了過來,面上微笑:「怎麼啦?」
我低頭,猶豫著該怎麼說時,就聽到算學先生哦呀了一聲,說著什麼曹操之類的。
曹操?這個名兒真熟……
對了,是三國中的人物,但說起這個做什麼?我不明白的抬頭,看見的不是什麼曹操,而是才與林子復提到的人。
見我看了過來,林子復笑著對傅寧抒道:「這孩子才提到你呢,你就來了。」
「哦?」
我和傅寧抒的目光對上,怔怔的不知說什麼。
「提我做什麼?」不過他又轉回去,向林子復問。
「怎麼問我?」林子復笑,「你問他啊?不過……」他伸手拍了下我的肩,「你有話,那就當面與傅先生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