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喧譁之聲,李後不悅道:“何事吵鬧?”
一宮女躬身步入殿內,跪道:“娘娘,下雪了!”聲音裡滿是激動欣喜。
李後一驚,眼裡閃過重重思量,命宮女退下,回頭對梁濟說:“明日去你哥哥那,為母后給他捎上一些衣物,還有念珠一串,母后不便出宮,你替我好好問問他,可有什麼短的缺的,唉,如今你哥哥這個家是非出了不可,以後只怕很難見到。”
說著李後便用手帕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眼淚,“澄兒怎麼……如此命苦!”
梁濟上前一步,抱住李後的手臂,聲音軟糯道:“母后莫傷心,兒臣會把替哥哥一起孝順您的。”
“好孩子……”
……
第二日,聖旨正式頒下,太子為國護持,功澤天下,封護國法師,賜僧統德韶國師之號,法號澄心,入對不稱臣,登殿賜高座,可見聖寵。
第7章 佛曰三毒
當日二人同研琴道,酣談直至雲散雪停,月上中天,梁澄尤覺意猶未盡。
回去後,梁澄揮退安喜平,沐浴過後,便拿出一念送給他的冷凝香,這是一個碧青色的小瓷瓶,梁澄拔開瓶塞,鼻尖飄來淡淡的香氣,竟與一念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既有檀木的寧心靜氣,又有冷梅的清幽邃遠,清淡而彌久,沉靜卻暗藏波湧,梁澄心裡忽地閃過一個念頭,這梅香是不是就是用那夜的滿地落梅製成的……
不知不覺,腦中不由浮現一幕畫面。
紅梅新雪,白衣僧人,拈花一笑,天地同寂……
“殿下……殿下!”
“啊?!”梁澄驚醒。
“殿下你怎麼了?”安喜平狐疑,“對著一個瓶子發了好久的呆,我叫了您好久呢。”
梁澄也不知自己在掩飾什麼,他將小瓷瓶握進掌中,收進袖裡,看向別處,顧左右而言他,“沒什麼,在想明日這處只怕不得寧靜。”
安喜平果然被轉移了話題,只是眼尾卻瞥了眼梁澄的袖子,心裡嘀咕自家殿下消失了半天,回來後卻又魂不守舍,時不時痴笑一聲,臉上閃過彆扭緋紅,看著竟似春心萌動……呸!他在想什麼!
安喜平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內心狠狠地啐了一口,道:“是呢,今夜大雪,奴婢方才去了前殿,就聽到好些小沙彌都在說,殿下是佛子轉世,特來庇佑大齊的,喜平覺得也是,嘻嘻,殿下是佛子,那奴婢不就是佛子座下的散財童子。”
梁澄自然不敢當,捏住喜平肉嘟嘟的臉頰,道:“胡說些什麼,什麼散財童子,牛頭不對馬嘴,以後這話莫要再提。”
安喜平轉了轉了眼珠,笑嘻嘻道:“奴婢省得,奴婢就只在殿下跟前說說。”要是被誰聽著了,我就割了他的舌頭,安喜平在心裡補充道,伸手往多寶盒裡拿出一小個圓形菊紋木盒,旋開蓋子,道:“殿下,您額頭那兒得上藥了。”
梁澄心裡一動,拒道:“今天就不用了,早些歇息罷。”
“這怎麼行,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梁澄於是道:“我自個兒來就行。”
安喜平忽然福至心靈,掃了眼梁澄的寬袖,道:“殿下袖裡是不是藏了更好的藥膏?”
梁澄心中羞惱,還夾雜著一絲困惑,他今日大概吹多了風,上師贈香,他有什麼好藏的呢,於是大大方方地取出袖裡的小瓷瓶,只是嘴角卻微微抿著,顯出一分別扭。
“這是一念上師親制的香露,祛疤生肌,孤想試試。”言罷就不禁咬了咬唇內肉,他竟然自稱“孤”,聽著就像在掩飾自己的心虛似的。
問題是……他到底在心虛什麼?!
定是風吹多了!
安喜平只做不覺,驚道:“可是無渡大般若的衣缽傳人?”
梁澄嘴角不禁上翹,“正是,上師在無相居清修,和我們只隔了半片梅林。上師不但佛法精深,武功高強,內力更是深不可測,於香道琴道亦是造詣非凡,姿容英奇,氣韻優容,寶相莊嚴卻又溫潤細緻,哪日你見了他,便知何為龍鳳之姿,天日之表,世間竟有如此神仙人物!”
“……”安喜平目光幽幽地看著自家殿下,他還是第一次見殿下這般推崇一個人,溢美之詞,滔滔不絕,談論對方的時候,整張臉都放光了。
雖然一念禪師的確蜚聲天下,但是安喜平還是覺得自己有小情緒了……
梁澄尤覺適才所言,尚不能體現上師氣度一二,他自幼喜研佛理,一念曾與虛我大師於九華巔對禪,他曾一閱當日注本,深深拜服於上師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