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他眼睛裡笑意深沉,卻故意不動聲色的問道:“顧愛卿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還愛、卿!
蒼璧頓覺牙酸,他回憶了一下之前的話題,拱手道:“臣附議。”
“好極。”牧刃寒環視大殿,淡淡道:“那此事就交由愛卿……”
“陛下,萬萬不可……”裴霽頭上還纏著一圈紗布,聞言竟上前一步。
許多年輕的官員看到這一幕,身體都微微一顫,蒼璧偷眼看著牧刃寒的神色,深覺這人還真的是不怕死。
裴霽似乎對周遭的一切都無知無覺,他拱手而立,然後就開始恭恭敬敬的……掉書袋。
蒼璧百般無奈的聽了半天,才為他長達一刻鐘的殿前演講做了一句話的總結——“豎子無知,難堪大任。”
而此時的牧刃寒雖然看著面無表情,但以蒼璧對他的瞭解,猜測這人估計心裡正盤算著怎麼炮製這個老頭。
這可不行,裴霽以死相諫是一回事,牧刃寒將他殺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蒼璧皺皺眉,剛朝側面微跨一步,還未等開口,就聽得上方傳來了皇帝陛下陰沉的聲音:“朕記得裴大人是嘉儀年的進士,可對?”
此話一出,好多前朝老臣就是心下一驚。
在底下滔滔不絕的裴霽聞言怔了怔,但還是恭敬的回答“回陛下,正是。”
“愛卿可是當年的狀元?”
“微臣,不是……”
“哦,那就是朕混忘了,愛卿可是榜眼?”
“微臣……也不是……”
蒼璧聞言抿了抿嘴,在心裡偷笑。
“那一定就是探花!”
“微臣……微臣……”裴霽在那裡支吾了半天,但還是硬著頭皮道:“不是。”
這人也不是不怕死,動不動死諫的原因,多半還是為了搏一個名垂青史的機會。可如今他儼然是清流一派的領軍人物,死守的那套倫常,讓好多不服他的人也不敢公開和他叫板,他已然嚐到了政治權力帶來的甜頭,自然不捨得輕易放手,所以他泛泛的資歷就成為了他心中最深的隱痛和不安。
“哦?朕記得顧愛卿是探花,可對?”
蒼璧聞言,暗笑道:“回陛下,正是。”
滿朝官員開始小聲的竊竊私語,裴霽心裡有鬼,一時之間臉漲得通紅,羞憤欲死。
“那春闈之事就交由顧大人負責,眾卿還有意見嗎?”
百官識趣的高呼:“陛下聖明。”
牧刃寒不愧是擁有一半楚人血脈,渾不似胡人只知橫衝直撞。
蒼璧下朝的時候心情舒暢,一掃這幾日壓抑的低沉。
“顧大人……顧大人請留步。”上次見過的那個老太監快步走來,恭敬道:“陛下召見,請隨奴才來。”
見我?
蒼璧皺了皺眉。
他到偏殿的時候,牧刃寒正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往自己嘴裡送。
“這是怎麼了?”
看來皇帝的確不是什麼好差事,以前這人身體好的令人驚歎,怎麼才登基不久,就已經到了要喝藥的地步了?
“近些天頭疼。”牧刃寒一飲而盡,然後感嘆道:“大楚盡是些庸醫。”
蒼璧看著他手邊堆積如山的奏摺,暗歎這人驟然多了這麼多工作,難免是要頭疼。
“你來。”
蒼璧見他向自己招手,就上前兩步。
“再近點兒。”
蒼璧又挪了挪,牧刃寒的臉色就不大好,於是他只能走到近前。
牧刃寒一把握住他的手,卻被這冰冷的觸感弄得一愣,蒼璧不自在的一抽,那人卻加緊了力道,直接引得他將手放在頭上,“按著。”
你妹!
蒼璧的手指僵了僵,但牧刃寒溫熱的手卻一直覆在他手上,壓制著不讓他抽出來。
那種熱度順著手指一點一點的往上傳遞,蒼璧只得不情願的按了兩下。
牧刃寒閉了閉眼,選了一個更舒適的姿勢慢慢享用。
蒼璧的目光停留在他臉上,看著這人的眉頭舒展,神色恬淡,一種不知名的滋味襲上心頭。
他熟知人體穴位和構造,射箭之時常常不用瞄準咽喉等藥害也能一擊將人致死。
這些……牧刃寒分明是知道的,但是他此時……
“好看嗎?”牧刃寒睜開雙目,墨綠色的眼睛裡笑意深深,全是蒼璧的倒影。
蒼璧看著他,淡淡的收手。